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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有一对银耳环,从我记事起,它们就一直在奶奶的耳朵上,亮晶晶的,随着奶奶的忙碌,不停地晃动着。
    奶奶的耳洞被这对耳环坠得很大,但奶奶却从未摘下过耳环,因为这是她的骄傲。奶奶不化妆,但很注重仪表。每天早晨起来,都会把头发全部梳到脑后,熟练地挽一个发髻,用黑色的小网子套住,然后在发髻里插入几根簪子。最后,奶奶对着镜子照照,再摸一摸自己的耳环,满意地笑。
    奶奶说“千扎挂(打扮),万扎挂,不如两旁一耷拉。”说的就是耳环。她说,再怎么打扮,都不如戴一对耳环或耳坠来得漂亮。
    受奶奶影响,我也开始对耳环情有独钟。那时小,妈妈不让扎耳洞,但是集市上有一种夹住耳垂的耳坠,是那种塑料球球的小坠子,红红绿绿的很是漂亮。但我家在农村,虽然爸爸在外地工作有收入,却不容许我们乱花的。为了买那种耳坠子,我四处“窥探”赚钱的“门道”。
    爷爷是种旱烟的高手,每年春天都会种几垄。到了收获的季节,爷爷仔细地把烟叶收回家,把叶子一片一片地摆在院子里晾晒,待到绿油油的叶子晒成黄色,就几片一组地捆住颈部,倒挂在小屋里支起的一排排架子上继续晾干。等到旱烟叶完全干透,就可以拿到集市上卖了。
    每当这时,我和弟弟就是爷爷的好帮手。从旱烟叶收到家里的那一刻起,就跟在爷爷周围忙这忙那,像两只嗡嗡叫的小蜜蜂。当然我们最盼望的,就是旱烟叶晾晒好后,跟着爷爷去赶集,而我,更是有着一个美滋滋的小梦想。
    爷爷的旱烟叶在集市上总是最受欢迎的,由于成色好,总能卖个好价钱。每逢这时,爷爷的心情都是最好的,卖完烟叶就带我们去逛集,想要什么就给买什么,当然是在价格比较低廉的前提下。我率先拽着爷爷来到耳饰旁,挑了一对带有红色透亮塑料珠的耳坠,美滋滋地戴在了耳朵上,顿时觉得天边的云彩那么美丽,四周的人都那么亲切,晃一晃脑袋,红色的水滴式耳坠碰在脖子上,那种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弟弟喜欢看书,陪我买好了耳饰,我们就一起去了书店,买了几本书和连环画。
    回去的路上,爷爷一直都慈爱地抚摸着弟弟的小肩膀,看向弟弟的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期望。这时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那么美了。耳坠戴在耳朵上,晃来晃去只是碰到肌肤的时候才能感觉到,但是美过新鲜劲之后心里空落落的。而弟弟抱着书,不时地翻看一下,小嘴满足地咧着,好像尝到了美味佳肴。我忽然后悔自己的选择了。
    回到家,我把弟弟的书借过来翻看,立刻被里面的内容迷住了,整整一个下午,我都手不离卷,直到弟弟索要,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手。这时才感觉到耳朵生疼,摸了摸,原来是耳坠扣夹得太紧了。我急忙跑去照镜子,红红的水滴坠晶莹透亮,确实感觉美了不少,但是看得久了,就觉得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了。我心里升腾起淡淡的失望,再加上耳朵红肿疼痛,我最终还是将梦寐以求的耳坠取了下来。
    后来,再看到奶奶的耳环,和奶奶一丝不苟地梳理秀发,依然感觉很美,但那已不再是我追求和效仿的了,我的目标,已经随着那几本飘着墨香的书,转移了。因为我忽然感到,自己对知识的渴望完全超越了对美丽的追求。后来随着阅历增多,越来越领悟到:任何时候,外表的美丽,都是很容易达到,但是精神的追求,却永无终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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