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籍的海豚音

为生歌唱

当实力歌手，拥有一副好音色是必须的。流行乐坛天后玛丽亚·凯莉就是以华丽的海豚音闻名于世，俄罗斯维塔斯和超女张靓颖也以海豚音行走歌坛。按此标准，魏晋时期的阮籍也喜欢发“海豚音”，只不过当时的名字叫“啸”。

  “海豚音”的正式称呼为“哨音”，而魏晋之“啸”是“蹙口而出声”，正类似于今天的吹口哨。阮籍擅长的长啸，据说可以声闻数百步，内功惊人。

  山外青山楼外楼，阮籍的海豚音也曾遇到过高手。《世说新语·栖逸》记载，阮籍听说苏门山里突然来了个得道的真人，就去拜访他。可是，不管他说夏商周三代的美德还是儒家道家的主张，那真人总是一副“神马都是浮云”的态度，只是仰着个头，置若罔闻。无可奈何之下，阮籍对着他一阵长啸。没想到，这下真人说话了，你可以再来一次。阮籍就又长啸起来，后来慢慢没了兴致，就下山了。谁知刚到半山腰，就听到山顶有悠扬的声音传来，好像几个乐队同时演奏，树林山谷回声络绎不绝。阮籍回头一看，正是那真人在“长啸”呢。

  阮籍经过高人“无言”的指点，“啸”的水平突飞猛进。后来，阮籍还和另一位啸术高手孙登在“啸台”切磋过。当时，另一个音乐家嵇康能弹一手好琴，阮籍的啸技与之并称为“嵇琴阮啸”。

  阮籍如此醉心于“长啸”，是因为其音乐性和随意性可以很好地表达他内在丰富的情感。当时，司马氏独专朝政，杀戮异己，阮籍虽然明哲保身，做到了“口不臧否人物”，但他的内心对司马集团是十分不满的。但他又做不到嵇康那样彻底不配合，在心怀危惧状态下，又做过司马氏帐下“步兵校尉”等官职，甚至还违心地为司马昭封晋公、备九锡写过“劝进文”。如履薄冰，忧愤深蕴的阮籍内心是痛苦的，其《咏怀诗》诗句“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就是他心理状态的呈现，而他派遣苦闷的方法有三：一是吟诗；一是弹琴。《咏怀诗》中有诗句“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一是长啸。比之作诗，长啸不用语言，又可宣泄情绪，因此就成了阮籍最喜欢的抒情方式。

  《魏氏春秋》载，“阮籍常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哭而反”。没事就跑到那个路尽头大哭一场，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知道了阮籍的困境，再来听听他的“长啸”，这哪里是华丽美妙的海豚音，明明是无处突围的“悲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