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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4-11 07:5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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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线上只有“们”
在工厂流水线上,活跃着数量不少却难以准确统计的打工诗人。能进入主流文学圈者,少之又少。绝大多数,一如他们最基本的“打工者”身份,为人漠视。
这是纪录影片《我的诗篇》被赋予的意义。“我们为这些打工诗人提供一个平台,或者说是提供一个方式而已,让他们的声音可以发出来,可以获得更大的聚焦。”这是两位导演达成一致的共同点。
然而,流水线上,只有“们”,这是一直未变的。这些打工诗人一直寄望于诗歌去抒发个体意识,一种反抗,尽管微弱。
在《当代工人诗典》中,第二位入选诗人是舒婷,作为朦胧诗的代表人物而为人所熟知。1952年出生的舒婷,1979年开始发表诗歌,之前流转在各个工厂。1980年1月,她写下《流水线》:
“在时间的流水线里/ 夜晚和夜晚紧紧相挨/我们从工厂的流水线撤下/又以流水线的队伍回家来……一切我都能感觉到了/凭着一种共同的节拍// 但是奇怪/我唯独不能感觉到/我自己的存在……”
也就是1980年,郑小琼出生在四川南充市一个贫苦农家,21岁从当地卫校毕业后在乡村医院工作了半年,便南下到广东打工,不断转厂换工作。
2007年,她辗转到一家塑料厂,在不可考的具体时间她写下同题的《流水线》,发表在《长安文学》的2007年第2期,是她在东莞市东坑镇黄麻岭的一家小五金厂做轧孔工的日常写照。
“在流水线的流动中,是流动的人/ 他们来自河东或者河西,她站着坐着,编号,蓝色的工衣/白色的工帽,手指头上工位,姓名是A234、A967、Q36……/或者是插中制的,装弹弓的,打螺丝的……”
五金厂的流水线上,所有人都没有名字、只有工号,没有我、只有们。这些,都被她写进了诗里。
为何要写诗?郑小琼慎重地给出答案,“我告诉自己,我们是这个珠三角城市所发生的事情的见证者,应该把见到的想到的记下来。这是一种底层打工者在这个城市的耻辱感,这种耻辱感让我不会麻木。”
郑小琼也是影片的拍摄对象之一。“但是她的这条路没有借鉴意义,是孤立的。”秦晓宇喟叹,“这样的例子也不会太多。”
但是,写诗成了打工者一种无需言说的传承。2013年12月5日,深圳富士康的一名流水线工人,1990年出生的许立志,写下《流水线上的兵马俑》。一年后,他用一种决绝的方式离开了人世。
2014年10月15日,许鸿志将弟弟的骨灰撒入深圳南澳的海水。这是《我的诗篇》的末尾,与之相应的字幕是许立志写下的最后一首诗:“不必叹息,或者悲伤 / 我来时很好,去时,也很好。”
有多少人关心过,打工诗人们真的过得“很好”吗?
来源:工人日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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