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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justify] 繁 花[align=justify] 李鲁山[align=justify]春分一过，一众植物热闹了起来。[align=justify]早就亮相的柳树和连翘先不说了，它们属于惊蛰过后人们视野里的焦点；往后数，杏花为先，刚一露面，北方大地上，那些人工栽植的多类花树，集中有序来了一个“花展会”，姹紫嫣红中，颇有几分你方唱罢我登台的喧闹。[align=justify]花也分男女的，矿区一位耄耋老人告诉我。不等我问，他说，家家散养的盆花，最多摆在小院里、阳台上，娇生惯养跟自家女儿一样，这算是“女儿花”；而矿区、公园种植的花树，四季皆长在地上，经风霜也耐旱涝贫瘠，你看，它们像不像在外工作的男人？[align=justify]老者一解，我心内暗为赞许，顺着他的指引，注视起不远处的海棠花树。融融春阳下，海棠花并无多少姿色，只有纯粹和繁多，五瓣粉白的小花儿香气袭人，枝桠上到处都是，加上新萌的紫红叶子，组成了几乎密不透风的一面墙；近观，早醒的蝴蝶，凑热闹的野蜂，在花间一再翩跹飞旋，树下，凡没浇水的地方，霜雪般的盐碱粉末随处可见，上面有行走的蚂蚁，还有不知名的小爬虫。[align=justify]离海棠树不远的，是几十棵樱树，再远一点，是一些十分高大的广玉兰和柿树，此时，还不到它们亮相时，一律在阳光下静默着；它们周围，是尚未发芽的龙槐和木瓜树，刚度完百多天的冬季，春风中，也是恹恹的没有生气；只有最远处有一排桃树，枝头露出了艳红的花蕾，算给了海棠花以遥远的呼应。[align=justify]又过了两日，这天傍晚，白头老者独在广场上闲坐，看到我，他招一招手，让我过去，老者指指一个马扎，说孩子快坐下来说说话，天暖和了，燕子也快回家了，可咱心里虚虚怪怪的，总找不到原因呢！[align=justify]老者说起1960年的大饥荒。他说那年自己27岁，一开春，矿工跑回家的很多，留下的也吃不饱饭，下井挖煤都没了力气。一天半夜，三个儿子饿的睡不着，他偷偷来到矿里，将矸石山下那棵海棠树的花和叶都捋了下来，回家连夜蒸了六个菜团子。他说那一夜，孩子们吃了一顿又香又饱的饭，后来一家人就算吃山珍海味，也没感觉那么美过。[align=justify]这花原来能救人命！我心内一颤，禁不住站起身来，再次向不远的海棠树望去，经过几天的开放，除了花蕊还带些褐红，花瓣成了纯净的白，密密麻麻的花相互映衬相互联接，一派无关世事的样子，在晚风中频频摇晃。夕阳的余光中，连片的海棠树似乎结成一个整体，化身花的巨塔，这个时候，刚刚升井的矿工们，洗完澡后，或手拿毛巾，或拎着水壶，从海棠树下经过，他们相互开着玩笑，有人还在追逐打闹，无人注视身边这开到极盛极致的繁花。[align=justify]半夜，我照例睡不着，穿上衣裳轻轻地走下楼来，专门去看月亮下的海棠树。却不料，潮冷的东北夜风中，一树一树的繁花，簌簌落到地上，有的被吹到不远处的煤场上，像雪，也像纸片。[align=justif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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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4-27 08:23:07
发表于 2016-4-27 09:44: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