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多久没牵我的手了

魏明东

          立夏季节，虽已是傍晚，窗外的天却还大亮着。经不住妻子的软磨硬泡，一贯慵懒的我决定今晚陪妻子去散步。　　
　　这个季节是柳絮纷飞的季节，风一吹起来，树上的柳絮便会纷纷扬扬的落下，随风飞舞，白茫茫一层柳絮飘落在地面。走出颐园新村，早有准备的妻子冲我嘿嘿一乐，得意洋洋地戴上了口罩。毫无装备的我只好捂着口鼻跟在健步如飞的媳妇后面。转过体育场，就看见颐园空地上，聚集了几十人在跳广场舞。铿锵有力的舞曲、声嘶力竭的吟唱冲击着我的耳膜，连脚步也变得有了节奏感。遛个弯儿散散步，就是好啊，新鲜的空气，新鲜的感受，看着兴奋地走在前面的妻子仿佛也有了些许新鲜的感觉。　
　　从华联超市遛回来，我和妻站在十字路口，看眼前的车辆呼啸驶过，急切地等待着人行道的绿灯亮起。马路对面的红绿灯下，站着一对老人。老太太紧紧地握着老爷子的手，两人肩并肩站着，微风吹动着他们零乱的头发，雪花般的飞絮飘落在他们的身上、发际间。老爷子细心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摘去老太太发梢上的柳絮，一会儿，大爷轻轻松开牵着大娘的手，抬起手，梳理花白的头发。这时，红灯转为黄灯，行人开始徐行。大娘的胳膊依然低垂着，左手的手腕略略外展，手指不疾不缓地招呼着；大爷放下梳理头发的手，没有侧目寻找，就很自然地牵住了大娘的手。一双迟暮的手，自然地牵在一起，不紧不松，不张扬不显摆。老太太看起来身体不太好，佝偻着身躯，好像每迈一步都要用很大的力气。老大爷牵着她的手，就那么耐心地等待着她挪过来的步伐，嘴里还念叨着“慢点，慢点”，祥和的面容上满是关切。两位老人，肩并肩慢慢走过路口，花白的头发轻轻飘动。我和妻跟他们擦肩而过，却忍不住回首，目送他们消失在人群中。　
　　妻意味深长地瞄了我一眼，我的心里也似乎被什么震撼，这是最自然的感情流露，最真实的幸福场景，最真切的相互依偎！再次驻足回望，目送老两口手牵手蹒跚着走远。又一个锻炼的中年男子疾步走过，随身听里流淌出的是苏芮的歌儿：“所以牵了手的手，来生还要一起走。所以有了伴的路，没有岁月可回头”。朴实无华的歌词，缓慢跌宕的曲调，犹如一杯陈年老酿，缓缓入喉，让人如痴如醉……
　　你有多久没牵我的手了？妻子的话将我从沉思中唤醒。我咋有种和你在谈恋爱的感觉呢！妻子咯咯笑着，开始给我描绘20年前的约会场景：就在这个季节，我们第一次相约，终于有一天散步过马路的时候，你牵住了我的手，后来，我们就这么手牵手去电影院，去徐州彭园游乐场，去爬东岳泰山，去西湖断桥徜徉，无论何时何地，你始终不放我的手……妻子完全沉浸在了回忆之中。
　　我微笑着聆听，内心充满了感恩。20年了，妻子一路跟着我，同我一起经历和面对家庭、工作和住所等等的所有变化，始终坚定地站在我的身旁，在我艰难迷茫的时候不离不弃地我一起度过，同我一起用心经营这个家，用心孝顺老人，团结姊妹，抚育儿子，料理家务……一幕一幕，点点滴滴，20年的时光里真是太多太多！有欢笑，也有泪水；有甜蜜，也有苦涩；有分歧，有争吵，但更多的是感动！天黑下来了，我探出右手去牵住了妻子的左手，一只皮肤粗糙的手，任劳任怨、为全家操劳的手！　　
(作者：王广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