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下一页
返回列表 发布新帖
查看: 400|回复: 11

梦野散文系列

发表于 2016-7-16 16:40:15 | 查看全部 |阅读模式

马上注册!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注册

×
梦野散文系列


   梦野,陕北神木人。在《人民文学》《诗刊》《十月》等刊发表作品,《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文艺报》等报推介作品。曾在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鲁迅文学院高研班进修。中国作协会员、全国青创会代表、两届柳青文学奖获得者、两届陕西省文学院签约作家、榆林市十大杰出青年、榆林市有突出贡献专家。

clip_image002.jpg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6-7-16 16:40:52 | 查看全部
梦野散文系列:(1)怀念土灶


   梦野,陕北神木人。在《人民文学》《诗刊》《十月》等刊发表作品,《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文艺报》等报推介作品。曾在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鲁迅文学院高研班进修。中国作协会员、全国青创会代表、两届柳青文学奖获得者、两届陕西省文学院签约作家、榆林市十大杰出青年、榆林市有突出贡献专家。

土灶像个失恋的人,心灰意冷,似乎早被人遗忘,但我心怀敬意,她一直在我的生命世界里,点亮我的青春年少,让我的那份乡情,燃烧得更加炽热。
我生在陕北乡村,在土炕上,度过了婴儿期。可以说,最初的温存是土灶给的。那个时代家家都穷,我家也不例外。我有五个亲哥哥,母亲总担心我的身体,到了五岁多,还让我吃着奶水。饥饿这个入侵者,只有食物才能击退。村里的小伙伴可多了,我们爬上了土崖畔上的老榆树,一把一把的嫩榆钱,竟吃坏了肚子。我们还向邻村“进军”,偷偷窜到王家梁村的大石沟里,将老光棍的酸杏揣在兜里,慌乱中树技划破了小脸蛋;跑更远的路,闯入刘南洼村的杜梨地,刚爬上树,大黄狗追来了,“噢——偷人了,偷人了……”我们吓得四处逃散。
偷吃只是偶尔的事情,算“小战役”,给了我快乐和羞涩,可土灶才是我的依靠,是我的“根据地”。
小时候的冬天特别冷,手背、脚跟和耳朵是最易“沦陷”的地方,但疗伤变得更加漫长,用的是土方子,要等大雪来到院子,将铁脸盆盛得满满的,顶上放一把糜草,再放在土灶上消融和煮沸,才能浸泡和清洗,擦干后抹上凡士林,坐个小凳子,在土灶上烤。盼了多少场雪,洗了多少回,烤了多少次,我记不清了,但每到冬天,我的脚跟就皴裂、发痒和疼痛,就是那时带下的“顽疾”。
土灶是生命的中心,乡村的统领。也因为天冷,我总会和哥哥们围着土灶吃饭,仿佛是个盛大的仪式,不论炭火和柠条混合的气味怎样刺鼻,我们都显得很“欢庆”。待母亲洗完锅,在煤油灯下缝缝补补,父亲摆开“阵势”挣着笤帚,我们又守在土灶旁,有站有坐,有说有笑,不时地添着柠条、水桐树枝、高梁杆,“劈劈啪啪……”火星常会溅到我们的头上、身上,火光像个放映机,忽明忽暗,窑洞就是银幕,跟着忽明忽暗。那种其乐融融的样子,一直在我心中。
更多的时候,我们总会挨饿。在快要熄灭的炭灰里,放入三四个土豆,待小木棍翻过两三次后,“美餐”就来了,再夹点咸菜,更有味。有时还不过瘾,就烧一两个玉米棒子,火候掌握得不好,翻得不是时候,不是烧焦,就是夹生,但我们不管这个,就抢着“品尝”了。其实每个人并没有吃多少,吃的是一种氛围,一种祥和,一种精神的支撑。
进入腊月,那就是土灶最忙的时候。祭灶完毕,家家户户要置办年货,我家显得更忙,杀猪、宰羊、烧肉、蒸糕、压粉、做豆腐、炸丸子、酿黄酒……我感受到了土灶的古朴、温情和神圣,真有种信仰的力量,令乡亲们充满敬意。它是有形的,但似乎又是无形的,它让我们凝神,面对袅袅炊烟和氤氲热气,懂得了淡泊、满足和感恩。
“心泰身宁是归处,故乡何独在长安”。我不能像白居易那样漂泊,到头来客死洛阳。如今,我生活在一座没有疗方的城市里,精神的归依还在纯朴的故乡,土灶、土炕、土窑、土院、土墙、土路、土地……
租房的十年间,在小二楼阳台的拐角处,我用过土灶,是妻子在大保当镇上买的,二百多块钱。说是土灶,但也是土洋结合,用角铁焊的,灶台是白铁皮的,烟囱是可随意装卸的,但不知怎的,有时不顺通,倒往出扑烟,做饭来得很慢,赶不上需要。更重要的是把邻居呛得不舒服,即使不做饭时,遇到风天,院子、楼梯、走廊到处是烟尘。
这个土灶,没用多久,就不得不退出我城市生活的舞台,液化灶随之隆重登场。生活的果实翘望在枝头,我终于有了新居,天然气灶成了“主角儿”,同时有电饭煲、电磁炉、微波炉等“配角儿”联袂出演。看着这些“洋节目”,我总会想到土灶。
土灶是我生命的一个情结,是我乡情的一种佐料,一个助推器。城市的饭菜,是吃不出烟熏味的。也许,我这么多年追寻的,就是那点味觉。嗅到了那个烟味,我就触摸到故乡。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6-7-16 16:41:26 | 查看全部
梦野散文系列:(2)大美神木

神木,在黄土中降生,沾着精煤的神气,像一个健壮的汉子,在秦晋蒙交界处张望,一眨一眨的,祖国各地,都看到他灼热的眼神。
这个性灵的地名,最早不叫神木。但和树木有着奇妙的因缘。远古时,这里森林密布,水草肥美,后来陷入征战,毁掉了绿洲,但古麟州东南,还有三棵古松,神的造化似的,形分神聚,棵粗两三人合抱。唐天宝年间,尊称神松。战事频繁,宋元丰中设寨,美称神木。
的确,改革开放后,神木最先以煤炭夺目。这种不可再生的资源,形成要一亿四千多万年。造化的安排,让神木成为美谈。有谁能想到,相当于六个半大同煤矿,五百多亿吨的储量,竟在神木的怀抱里。煤让神木更神,煤让神木更美,煤让神木人挺起腰板,更让神木北部有煤村落的人燃起激情,吃着香饭,住着高楼,开着豪车,不必种地的,现实比梦境更美丽的村民,大都成了生意人。
神木是一个幸运儿,煤埋藏浅,是世界少有的优质动力环保煤和气化用煤,一直保持着全国第一产煤大县的地位。无数矿工在机器的欢唱中创造传奇,汗水里迸射出精神,从白天流到黑夜,从立春流到大寒,他们的脸是黑的,手是黑的,衣是黑的,鞋是黑的,仿佛在黑色大浪中翻涌,连笑声也沾着煤屑,闪耀着清纯、炽热和大美。
大美在神木南部也是耀眼的。黄河从山西河曲纵身一跃,顺府谷跑过神木马镇、沙峁、贺川、万镇,和西景寺、飞云山、天台山、凤凰山等景观拥抱后,沟沟峁峁,都挤满了枣民的梦想,情系红枣产业,翻身仗在他们心中,一个秋天胜过一个秋天。以务农为生的人,像黄牛一样忠诚,把辛劳逼向夜色,以饱满的色泽和精神,年复一年,和大地在无声对话。在枣树和庄稼之外,臭柏、樟子松、长柄扁桃,像进军,抢占了毛乌素沙漠地带,为蜂拥而来的季节,披上了绿装。神木东西两座大山,松柏成林,花草遍地,一个“绿”字,会让人内心葱郁,生态治理神话般的,挡住沙尘的去路。“神木一场风,从春刮到冬”,如今这种天气逃兵似的无迹可寻。
还林还草,雨水让植被有了美意,养殖户在神木多了起来。踩着乡音,羊子像温情的云朵,一朵一朵的,将春天挤出门,成为乡村的最美。阳光抚摸着大地,莺歌鹃唱,美声不绝于耳,季节像在季节之外,叫一声“咩——”,唤出的竟是牛,头一昂,大地的嘴角沾满清香;叫一声“哞——”,唤出的竟是猪,春夏秋冬,一个个跟着点头晃脑。万物沾上了灵性。太炫目了,眼一闭,美观极了,珍珠鸡、贵妃鸡、梅花鹿、大雁就抢满眼缝。
红碱淖素有“塞上天池”的美誉,也有着“昭君泪”的传说。远嫁匈奴的王昭君,走到尔林兔草原,千般感慨中,流了七天七夜的泪,王母娘娘感动了,派七仙女下凡,各持一条彩带,从七个不同的方向走去,后来神奇地就有了七条季节河。红碱淖是全国最大的沙漠淡水湖,在神木煤田腹地大柳塔的西部,北部与内蒙古伊金霍洛旗相连,不远处,就是一座陵园,成吉思汗征服中亚、东欧的铁蹄声,响彻耳边。如果说煤炭让神木健步如飞,那么红碱淖就给了神木新的呼吸。濒临灭绝的遗鸥来这“安居”,天鹅、野鸭、白鹭、鸿雁陪伴,生态保护倍感美气。
二郎山一直美名在外。明武宗皇帝巡幸,赐名笔架山。因供奉二郎神,朝圣者敬称二郎山。二郎山已成一方胜境,险要、雄壮、威猛,像要在作战,一副征服者的样子,殿、庙、亭、阁、窟疏密相间,错落有致,规模宏大、各显特色。每年两次传统文化庙会,人山人海,伴着钟声,秦晋蒙的众多香客前来朝拜。二郎山呈南北卧伏,身东遥对九龙山,从北向南峻秀的香炉山、龙眼山、虎头山、锦屏山、纱帽山……眺望着县城,眺望着从内蒙古伊克昭盟飞奔而来的窟野河,是何等壮美!
大美神木,不仅美在自然,还美在人文,两处全国重点文保单位,让人触摸到历史鲜活的指尖。
石峁遗址,是国内规模最大的新石器晚期城址,在神木高家堡镇东山,北距长城十公里。状如凝脂的玉器,让人感受到城池的灯火,先人的体温,想象伴着浪漫,让神木人更加美妙。 杨家将是中华民族的精神遗产,是神木美名的扩音器,感化世代的神木人更富美德。在杨家城遗址,一阵阵风,喊出一个个王朝,喊出夹在历史深处的那支生锈的长矛,仿佛让人能看到太宗的愁云,摸一摸,宋雨就来了,杨业就来了,奉旨抗辽,驸马侍中肖咄李倒地,血溅雁门关似在眼前。
陕北神府革命根据地,为中国革命的胜利做出了重要贡献。在神木这块英雄的土地上,王瀛、汪铭、张友清、王兆卿、贾拓夫等一批民族英杰,蹦跳出历史,枪炮声中一个个冲锋在前。他们是神木的“美人”,让神木更加富丽。
到神木感受巨变是美事。心跳的航程,指向昂奋的榆林、鄂尔多斯,指向包神铁路、神朔铁路喜庆的面容。陕北最美是神木,神木最美是道路。神盘公路、阿大公路、榆神高速、神府高速,像挣脱了缰绳,为“神木梦”提速。街道像滚烫的血脉,让神木更加健美而炫目。“四纵”的九龙大道、东兴街、麟州街、滨河大道,与迎宾路、惠泉路、人民路、神华路等“十九横”亲昵如手臂,相接铧山、西沙、新村、二村的街道,高楼林立,绿树参天,名车穿梭,人来人往,嗅出都市的味道。人民广场、和谐广场、杨家将广场、滨河大道有杨家将浮雕,王维、卢纶、李益的诗文;杏花滩公园,有纪念范仲淹的铜像,历史文化名人一个个复活,成了观光者的一道美餐。神木建筑古今交相辉映,以凯歌楼为中心的古城,是一种古朴典雅的风格,街道铺满“清砖”,四合院的木雕、砖雕、瓦饰,仿佛进入历史的隧道;新型建筑超越了蒙汉风格,像跳起集体舞,方正素美、壮阔豪放,气势逼人,凝结着神木人的智慧和憧憬,彰显出神木人的审美情怀和文化价值。
大美神木,美在民生慈善基金,露出的笑容幸福而恒久;大美神木,美在神木人的心灵,更美在神木精神,更美得像大地把美味给了生活,把美满给了日子。
【载于  文艺报】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6-7-16 16:42:25 | 查看全部
梦野散文系列:(3)庙堂上的麻雀
    
  三教殿是西山庙宇群的一个主峰。那天,迎着日出,我们去登临,将车直接开到半山腰的停车场,便开始步行,经过浩然亭、古佛洞、观音殿、诸神殿等景观,我们的腿仿佛要罢工,一副僵硬的表情。
  “一只麻雀!”惟岗说,“在三教殿的檐顶上!”我也有点惊异,在这个小城,很久没有见过鸟了,她们不再翻飞,生命的体征,越过岁月的轮回,还深藏在实验室的一个个标本里。山鸣是个记者,抑制着自己的心跳,弯着腰,走着猫步,镜头对准了麻雀……
  我和惟岗站在他的身后,犹如石雕,镇定了许久,直到听到“拍好啦”的喜气声,我俩才把身体“解禁”。可意外的是,这只麻雀并没有飞走,一袭黑衣,似背负着重荷,疲惫而僵化的样子。我说:“城市里的麻雀,也和群众一样,苦难深重……”惟岗说:“你看吧,梦野老师,它们的身体黑黑的,也像掏炭回来……”我说:“麻雀是鸟类家族中的劳苦大众, 一生在飞越汗水……”山鸣说:“你们不要悲情了,来点快乐的,我得赶紧去拍龙雕和壁画呀!”
  我惊讶山鸣当记者的认真,不论世俗的衣衫怎样飘摇,他身上的那种正义感,一直未褪去。他拍建于明代的九龙治水图,花了很长时间,一边惊叹,一边满怀神圣感地给我俩说:“麻雀太可怜了,要是每个人像龙一样能施恩多好啊!”
  拍完壁画,转出三教殿,经过白衣观音堂,顺阶而下,我们都惊讶那棵石缝里长出来的柏树,旅游观光让它拥有了一个磅礴大气的名字:抚云柏。灰白色的鸟粪,做着飞翔的梦,抓紧枝干,陷入无边的寂静里。向东望,小城尽收眼底,咽下贫穷,竟也露出了干渴的喉咙。这棵古树陪伴着我们,她没有口,但对我们说了很多的知心话;没有脚,但感觉他养护着我们走了很多的人生路。
  我们来的本意,还想看两个大神,一个是玉皇大帝,一个是真武大帝。远远地,就看见庙堂在整修,一个人站在檐角上,像神灵附身,要腾飞似的。走近看,就撞见石径上一块写有“游人止步”的烂牌子。
  有点小失落,况且两个主峰,我们只走了一个。“海到无边天作岸,山顶绝顶我为峰”。可我有时候真有点敬畏顶峰,那里藏着人生的险境。返回的路上,我们向二郎神献了“爱心”,看庙人打开功德箱,有五六个人在数钱,只有一张百元钞,基本是一块钱的,和以前煤矿兴盛时的“布施”相差甚远。借贷设下的迷阵,看来这里的人很难绕出去了。走出高大的庙门,我们小小的不快,被腋下的风带走,两只麻雀突然飞来了,它们带走了我们的视线,我们惊讶得欢呼。它们落下了,有谁能知道落在哪里?
  落在古树上?落上隐壁上?落在石栏上?落上老钟上?落在香钵上?没有。
  它们绕了绕,迅速落向三教殿,落向那个我们来时看到过的檐顶上。太令人惊讶,怎么数量也变了?魔术似的变成三只,簇拥的样子,像找到了爱情的感觉。山鸣说:“在城市,终于看到了鸟群,它们也是三个,和咱们一样。”我说:“咱们还不如这三个,人家是飞行员,掌握着航向,咱们充其量算个乘客……”惟岗说:“那我们就赶紧出站吧!”
  三只麻雀也像是神灵的布道者,让我们也有了同感,并领悟着护佑。白居易说:“一个燕子捎不来春天,一个晴日带不来生机。”眼下,在每一棵新绿的树叶上,我们都看到了春天的倒影,似乎有着人生舒展的枝条。
  游人罕见,两男两女,越过年龄的大山,都有着过分亲昵的样子。一个胖大老男人突然手臂一挥,大叫一声:“噢——”麻雀惊飞了,越飞越远,但有一只竟没有飞。
  我们再次惊讶,接连着惊讶,“怎么回事?”随后,我们陷入沉默里。
  未飞的那只,压根儿不是麻雀,此刻像麻雀的它,也陷入沉默里,或许有着比我们更加难言的孤独。
  【载于  文艺报】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6-7-16 16:42:39 | 查看全部
梦野散文系列:(4)我身体里的一座山

   别看我瘦小,可身体里盛着一座山——神木的龙眼山。
  三十年前,我第一次进城,也算跟着二哥开阔了眼界,一路步行,青草气和牛粪味扑鼻,走到呼台村,土路就突然变宽了,两侧是齐刷刷的干粗叶茂的水桐树,快到小城时,靠东的高山顶上,有很多匠人,顶着暴晒,打石头来卖钱,“当、当、当……”洪大而沉闷的声音一直回响。
  顺着炸开的高石山上望过去,有一座更大的山仿佛在飘荡,有两个孔是通的,更令人神往。走着走着,就感觉不像山了。“那是什么?”我露出童心的惊讶。“像不像羊?”二哥逗我。我说:“这个不像,羊有两个大拧角,这个没有……”二哥说:“绵羊也没有角嘛!”我一下愣住了,缓过神来,猜了很多,结果他都说不是。
  我迫不及待了。二哥神秘地说:“是龙!”我吓了一跳,他又说:“这个是吉祥的、治水的、祈福的……”我不知奥妙在哪里,小眼珠盯着他。“龙身上有很多的庙,最显灵了!”这话从二哥的嘴边跑出来,把我吓得拽着他的衣襟,不肯放开。
  如今想起来,我的乡村童年是多么单纯而率真。夜色像根绳子,捆住满身泥巴的贪玩的我,如果松一松,就是惊恐,而绳子的两头,感觉一头是神,一头是鬼。
  “这个叫龙眼山,毛有有,你知道就对了……”我的双腿在发抖,看着这座高大威猛的神山也在“发抖”。我心里真的想,龙头大得招风,沙尘暴袭来,电闪雷鸣,它怎能“傲然挺立呢?”
  我再没有去多想,只感到天出奇的热,城里人看见我都张大了嘴巴:“五月天,这上乡巴佬怎么还穿着绵裤?”
  和龙眼山再次相逢,我已念上了高中,但感觉神木还没有多少发展,城市格局不大,还老派落俗,小街整修过了,但依然尘土飞扬,夜晚浓烟滚滚,狗类在街上旁若无人地散步。那时,枯燥的校园生活之外,最自由、最浪漫、最激情的事,就是拿着书本,和同学们一起登山。坐在“龙眼”上,阳光普照,凉风拂来,远眺诸神满座的二郎山,心境会自然开阔,精神会无限抖擞。
  我的三哥以一种神秘的情怀,悄悄为我“助考”。在龙眼山向祖师庙求祈,给我最大的力量,就是拿回一张黄签纸,并偷偷地压在我的枕头下。我考上了学校,三哥送给我一个大红木箱子,和四哥像鸡啼一样,邀请出黎明,坐上一辆大班车,把我送到学校。
  上了师范,每每想家,我总会想起龙眼山,想起它昂首奋勇的样子。我身不能至,但心一次次抵达,抵达那个精神的圣殿。毕业时,像逐出城市的麻雀,我们全部“落户”在乡村。我登上龙眼山,悲从心来,独自在庙院的长垫上跪着,直到夕阳在我的心头落下。
  也正是在这样的朝拜中,我领受了神灵的一个词:护佑。路过一小段黑夜,巨龙身下,失控似的,居民自建了很多房子,已亮起了灯火。难道这些人没想到自家的“安危”?打听问城建上的人,才知道审批过了,是一块福地,但不是老百姓抢占的。
  终于有机会,我能从乡村调入小城谋生,房租在古佛洞下,抬起头,龙眼山就会看到。仲夏拨开天幕,轰隆隆将雨水倾倒,小石头像长着眼睛,一块块飞落下来,但没有打人和伤房。领导关切到群众生活,排除“隐患”,叫龙眼山下的居民全部搬迁,他们集体对抗,心中怀有神灵的旨意,但看到特警的盾牌,戒备的森严的车辆,他们还是搬走了,但有了小空,他们总会回来,在老宅附近转悠。
  人生有了转机,我去北影和鲁院进修,思乡是一门必修课,我像放飞的风筝,总被亲人牵着,那条线里的祝福,一定深藏着龙眼山,深藏着我心中的信念。雨果说:“生命的过程本身就是一次错误,一场与生俱来的痛苦。”我想将所有的不快抛在脑后,一改痛苦为快乐,并在快乐中提升幸福指数。
  祖国的名川大山,我见过的不少,但我深爱得不多。别看我瘦小,可身体里盛着一座山——神木的龙眼山。
   【载于  文艺报】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6-7-16 16:42:54 | 查看全部
梦野散文系列:(5)城市布谷

  我的童年和少年是在陕北度过的,沾着满身黄土,和小伙伴们跑遍了高坡、低洼、沟壑。乡间是一个无形的舞台,真有种情形,没有观众,没有掌声,没有喝彩,像培养了无数的音乐人,燕子、黄莺、秋蝉、喜鹊、青蛙……但在我心目中,最仰慕的是布谷。
  “布谷、布谷……”芒种前后,布谷彻夜欢唱,声音沾着血丝。多少年来,不论我走在哪里,眼前总是浮现着她们的身影,耳畔总是回响着她们的妙音。在我心中,她们从不是鸟类,她们是乡亲,或是父老,有着和我们一样的内心的善良、坚强和期许。一个纯粹的种地人,有什么再比忠实于季节更重要的事情?
  布谷打开了春天,花红柳绿在草筐中蹦出,在充满青草气息的大地上,农时没有闲下来,一个个钻进乡亲们的掌心,伴着他们的是看见的和看不见的,数不清的乡间乐手。
  “布谷、布谷……”春天里,我由故乡调入城市工作,高楼、街道、车流、人群,挤入了我的新生活。煤矿扩张着神木人的情绪,演唱会一个接着一个,周杰伦、张惠妹、宋祖英……轮翻登场,可我看后总感觉缺点什么,真正能抚慰我心灵的,能让我感知一种精神的还是布谷,还是布谷唤醒的孕育万物的大地。
  城市是很少有鸟的,更谈不上鸟群。叫做铁鸟的飞机倒是很多的,偶尔也能看到三五结伴的麻雀,她们仿佛被墨泼过,有着黑黑的身子。我租住的房子,在城区东南古佛洞的下面,不远处的荒坡上,就有孤坟和古庙。人住得不少,但夜间总有点害怕,尤其是遇到雷雨,或卷起沙尘暴,最令人惊恐的是猫头鹰的哀泣,一律降调,“呜、呜、呜……”让人坐卧不宁,夜幕还未降临,我就拉上了那块红绒窗帘。
  挖掘机翻出老去的时光,一座座坟随之溜走,小洋楼火速端坐着,住户似乎拥有了更多的人气,壮了胆,来了精神。抬头,古庙高高的,墙体上的红漆已褪色,未有多少香火,但神的威严还在。这里的人挺迷信的,没有人敢“侵占他们”。
  迎来一个喜人的事情,我终于能乔迁新居,从南郊搬到城市的繁华区,入住的当晚,进入楼门,我看到白墙上有着“天上人间”的字样,大大的、笨笨的、红红的,估计是一个小朋友的“创造”,令人心生暖意。我家在十楼,南北开窗,向南,有着异彩纷呈的灯光,住户满满的,像小孩子在玩积木,一个压着一个;向北,满眼低矮的平房,陷入寂静里,望着远处被夜色笼罩的群山,我想到了恬淡的故乡,想到了久别的牵念着的布谷。
  经春历夏,不觉冬天就向我们冷冷地走来,小区里有不少人家,开始在窗外用角铁焊上框子,再放个小铁柜,为的是储物,放的最多的是肉类。妻子也叫来人,在厨房向北突出的背阴的东北角上,也焊了一个,样子很好看,白铁皮的,很方正,很严实。一个冬天下来,真的有效果,代替了冰箱,不混味,省下了不少电费,更重要的是环保。
  春节过后,一个消息传来,小区要卸掉所有的小柜子,再不能叫人私自安装,说这是不合规定的,主要是不安全。我家也“除掉”了,随之一个大冰箱进门。但在铁框上,妻子放了一个塑料筐,放出葱、蒜之类的小东西,没几天,风沙突袭,就只好“退回”厨房里。
   这件事就算彻底过去了,没多天,挺惊奇的,我竟然听到布谷的歌声,有时竟也能看到布谷。“她是不是寻找在故乡走失的人?”我不止一次地想。她落在窗檐上、防盗栏上、空调风扇上,灰褐色的疲惫的身子,茫然的眼神,唤起了我的乡恋;在夜间,她的吟唱有时会惊醒我,我能感觉到他的方位,甚至准确位置,我有时会有点感伤,是布谷给我送来了春天,送来了乡间,让我想到无言的大地,想到乡亲和父老的泪光,总有点无助、心疼和不安。
  我们谈论过布谷,不知她们在哪里安家?妻子说是在不远的山上,女儿还小,逗乐地说是在树上,我说她们根本就没有家,这是城市,他们像我当年在北京一样,都是流浪者,只是心境不同而已。
  有一天,妻子告诉我一个惊人的消息,说布谷“悄然造访”了。我问在哪里,她说在窗外,就是我家小铁柜的位置。我和女儿赶忙找来小圆凳,打开窗子,我看见一只布谷在塑料筐里静卧着,眼睛一眨一眨的,没有任何惊慌,或许她的惊慌在内心,我拿来一根小棍子,慢慢地靠在她的身上,可她的身子用力向下缩,没有一点愿挪的意思。妻子说她进了“妇产科”,要保持好温度,叫我不要惊扰。
  过了两天,两个小布谷就“面世”了,妻子说像刚生下的孩子,小小的、红红的、湿湿的,不怎么好看。因为太忙,我没有放在心上,过了十多天,小布谷穿上了“新衣”,简直就是她妈妈的“变身”,羽毛新新的、滑滑的、柔柔的,真的秀美极了。
  在这之后,我和女儿每天都要看这两个小宝贝,看他们在怎样的成长,看她们带给我们新的惊喜,可有一天,她们就不辞而别了,巢空空如也。我说,布谷走了,估计不会回来了,妻子说不会的,两个“小家伙”还那么小,估计不会走的,今天是跟着妈妈试飞去了。暮色来临,布谷真的回来了,两个小家伙依偎在妈妈的身旁,借着灯火,我看见布谷的身子一起一伏,甜美的样子,我的心里有了一丝慰藉。
  十多天里,布谷每天夜里都会回来,但白天早早就不见了。她们飞向哪里?我不知道。看不见她们,但我还能听到她们催种的歌声。“布谷、布谷……”隐约中,我还听出点忧郁。
  小区又要整顿了,建筑物之外不能有任何附属物,塑料筐也不能放了,等我回到家里,物业上的人,早已卸去了角铁框子。一场因缘就这样结束了,我顿时有点感伤——今夜,布谷将在哪里度过?未能给她们找到泥土,找回流入城市的乡亲,我特别内疚,好在她们还能同飞同宿,好在春已进入大地的胸膛。
  布谷不在了,我的眼前就没有了乡土。没有了乡土,我的乡情不知将在哪里安放?
     【载于  人民日报】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16-7-16 17:03:46 | 查看全部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16-7-16 21:05:37 | 查看全部

回 5楼(dongzi) 的帖子

诉不完的乡土情结!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16-7-16 21:20:56 | 查看全部

回 1楼(dongzi) 的帖子

一种情结无论你走到哪里,常常会不经意的闯进你的世界里!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16-7-16 21:32:59 | 查看全部

回 4楼(dongzi) 的帖子

    
那是一座最高大的山!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关注公众号
QQ会员群

Copyright © 2021-2025 中企互动平台 版权所有 All Rights Reserved.

相关侵权、举报、投诉及建议等,请发 E-mail:bztdxxl@vip.sina.com

Powered by Discuz! X3.5|京ICP备10020731号-1|京公网安备 11010102001080号

关灯 在本版发帖
扫一扫添加管理员微信
返回顶部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