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屈联西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今年七夕是公婆结婚63周年纪念日，我跟婆婆说：“妈，您和我爸这比钻石婚都长了，要不咱们好好庆祝庆祝？”“老夫老妻了，有啥好庆祝的，不要费那事。”婆婆不以为然。难道重拍婚纱照、广邀亲朋什么的只有电视剧和网上才有？

公婆结婚时，一个二十，一个十七。公公上大学时，大姐出生了，大学毕业后公公响应国家号召，去新疆支教，一待就是20多年，期间大儿子（我丈夫）出生，大儿两岁半时，婆婆带着孩子，千里迢迢地去新疆看望公公，三天三夜的火车，一路艰辛。在婆婆的讲述里，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某人在火车座下面睡到了新疆，“哎呀妈呀，您可真胆大，都不害怕谁把孩子偷走了！”“没事儿，我隔一会儿看看……，不过，回来时，你爸千交代，万交代的‘好好看着孩子，东西丢了不要紧，别把孩子丢了’！”

从我第一次去夫家开始，公婆的相处模式就是一个训一个听，刚结婚那年的春节，我回家帮婆婆炸肉丸，那时他们还住在大杂院里，不记得因为什么，婆婆又开始训公公，边上的邻居半开玩笑地说：“姨，别一直嚷我叔呗，儿媳妇都在边上站着呢！”我赶紧接了句：“没事没事，奶奶也好训爷爷，我们家祖传妻管严。”当时大家哈哈一笑，事后我也和丈夫讨论过，他说：“咱爸说过，那些年他在新疆，咱妈一个人在家辛苦了，所以必须多体谅，多让着。”

2001年，公公突发脑出血，在医院醒来的第一眼，床边围满了人，公公一把拉过婆婆，嚎啕大哭，那是我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识了什么叫抱头痛哭，从那哭声中我听到的是“老太婆，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也许只有在死亡线上挣扎过，才能明白这世上最舍不下的是谁！2014年4月，公公因车祸住院，在医院一住就是半年，丈夫他们姐弟三个轮流在医院值班，而婆婆是天天去，我去送饭时，听病友说：“你妈一天至少围着床转十几圈，一会擦脸，一会擦手，一会叫翻身，一会叫喝水，都没有闲过。”时间长了，一个70多岁的老人怎么能受得了！有一天去送饭时，我对婆婆说：“妈，您每天早上6点多来，下午6点多走，这是天天12制啊！我们上班还有休班呢，您老是不歇也不行啊，明天我休班呢，我在医院值班，你都不用来了！”婆婆答应了。结果第二天11点半，婆婆又来了，“我给你爸捎点饭，你快回家给毛毛做饭吧！”2014年6月，婆婆因腰椎骨折，在医院手术，因为骨科床位紧张，只好住在走廊上，那天晚上，骨科住院区，两位老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真成了同甘共苦了！好在婆婆的手术是微创，第二天就可以出院了，从那以后，婆婆被我们明令禁止不允许再在医院值班，这才结束了天天12制。

今年父亲节时，丈夫回家看望父亲，老先生拉起袖子让儿子看，一片淤青。

“这是咋了？”

公公指着婆婆：“她！”

“妈，你咋还家暴呢！”

“他老是趁我不注意就上楼，那天又偷偷上去了，我用笤帚打了他两下。”

公公脑出血之后，语言表达不清，车祸之后，走路需要学步车，就是这样的状况，还好奇心十足，爱心满满，总是忍不住上楼看看有什么，又无限热爱一切动物和植物，婆婆种的花草一天被浇灌无数次，讲道理不听，打也不听，依然我行我素……

    63年的漫长岁月过去了，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斯文儒雅的青年，变成了一个童心未泯的老顽童，她也从一个泼辣爽利的女人变成了步履蹒跚的老妇，岁月侵蚀了他们的面容，却侵蚀不了那份相濡以沫的感情，他们一辈子没有婚纱照，也没有豪宅香车，甚至没有共同去旅游过，没有任何形式上的浪漫，但他们共同陪伴的一生，却是这世上最长情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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