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双岁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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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双岁哥哥

2016 年8月6日老家几次来电话说双岁哥病危，我心急如焚，立即招唤妹妹们准备北上，大妹安顿好孙女，二妹、小妹请准了假。7日我们兄妹在西安汇合乘17点30开往北京西的动车直奔石家庄。过去20多个小时的路程，现在四个半小时就到了，可我没感到它的快速，因为我心里一直在默默念叨“病危、病危”。外甥发短信说：到了以后先去医院，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里，不会吧，我们还没到 ...... 
    8月8日，我们赶到了河北省人民医院，哥哥在病床上躺着，病魔已折磨的他骨瘦如柴，已经说不出话了，可他神智很清醒。看到我们，他的眼睛里泛着坚毅的光，可以感觉到他的兴奋。亲人们告诉我，他的病从发现到如今仅仅四个月，石家庄最好的专家、最大的医院资源都利用到了，也没能抑制住他病情的发展。病中他几次念叨说我们回来了，他还是那样有着强烈的求生欲望。他比划着对我说，他得的是食道癌.但他没有畏惧，他还向以往一样督促孩子们安排好我们的食宿。
    表兄的病情每况愈下，一天一个样。我们抽空走访了几家亲戚，回到医院，外甥女说他一直放心不下我们，比划着寻找我们。别人看不懂他要说什么，他很着急。有人问：你是不是在找陕西来的那四个亲戚，他点点头，也舒展开了愁容。
   8月11日，看着表兄的病情，按照当地的风俗，家里商量把他接回藁城庄合村里去。这时我们的假期也都到了，和老家几个兄弟姐妹告别后，我们依依不舍的踏上了返程的动车。又是个17点30，这次感到火车跑的非常快，我坐立不安，停两分钟的站我都要下车抽口烟。车到郑州，我抽烟后回到车厢，妹妹告诉我：来微信了，哥哥走了。当时我没有痛失表兄的悲痛，只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反复念叨着：“不会吧，哥哥今天才回家，怎么会这么快呢？要是这样我们是不该走的。”妹妹们安慰我：“哥哥这个人仁义，我们不走他放心不下，我们走了他就没有遗憾了。”一会儿功夫，短路的大脑才恢复正常。我跌坐在列车的座位上，任泪水簌簌而下，记忆的闸门渐渐打开。
    表兄双岁是我姨妈家最小的孩子，自幼丧母，姨夫另娶。姨妈去世时表兄的姐姐哥哥尚小，舅舅姨姨很亲他，可怜他这没娘的孩子。他跟姥姥家人走的很近，当兵复员后，他把家安在了姥姥家的村里。不幸的遭遇，艰难的生活，磨砺了表兄的意志：自幼吃苦耐劳、主张仁者爱人，善良义气、诚实待人、勤俭持家、尊老爱幼、忠诚厚道、淳朴感恩、积极进取、谦和忍让、吃苦耐劳，堪称我等姊妹的楷模。双岁哥膝下有一儿一女，现都已经成家立业，且事业有成。在我们这些表姊妹之间，双岁哥一直对我们都很亲，我们都叫他哥哥。在我的心目中，表兄既是哥哥又是生活的典范，我敬重他，信赖他。
     表兄和我妈妈感情很深。他自小就与人为善、少言寡语，即使成家生子后，舅舅、姨姨、姐姐、哥哥的管教他总是洗耳恭听。他生活俭朴，当上全国计划生育先进到北京开会时，仍然穿着带补丁的衬衫，在我的印象里他最喜欢的衣服就是公家发的制服。那时，双岁哥在我心目中形象是任劳任怨、忍辱负重、孝敬老人、工作上进、生活俭朴、知恩图报。
     双岁哥真正在我心目中留下记忆的是66、67年。那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不久，我们呆的地方开始武斗，爸爸、妈妈安排我们回老家躲避。这时候表哥刚在姥姥家村里落户不久，我们住在小舅舅家，双岁哥每天来看我们。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表达对我们的亲情，每次来不是带点菜，就是带点那时候的稀罕物件。晚上哥哥带我去看场院，我们座在麦垛边上，他给我讲老家的前前后后，介绍左邻右舍的亲戚乡邻。从那时起，我就成了我们家的“老家通”。
    真正的接触表哥还是那年秋天。舅舅和我妈妈他们商量给表哥成家，盖房子。妈妈准备把我爸爸老家里的两间破房子拆点能用的东西，帮哥哥盖房子。可能是来自我爸爸老家亲戚们或当地大队里的阻拦，几次都没谈成。哥哥每次都是套着大车拉着我妈妈，往往返返。最后，破房子拆成了，回来也只盖了个小厨房。后来，哥哥成家了，盖成了属于他的两间土坯小平房。
     几年后，舅舅们陆陆续续都离世了，哥哥家就成了我们回老家的落脚之地。这期间我听妈妈讲过她在老家时候哥哥带她去看病的过程，那一看就是一个多月；听妈妈讲过，在家里哥哥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仅有的白面馍馍留给我妈妈，哥哥嫂子却吃饼子、吃红薯；听妈妈讲过，几个舅舅去世，哥哥把自己当成儿子，跑前跑后，披麻戴孝。我妈妈病重期间，他带着我的外甥们赶到陕西，给我妈妈无限的精神激励。为此，妈妈的病转危为安。以后，我们分别回过几次老家，每一次他都用那淳朴厚道的方式安排我的食宿、安排我的行程，每一次我都感受着表哥的亲情与关爱，才知道有这位年长的哥哥真好！
     两件事给我留下印象很深。第一件是，那是文化大革命后期吧，当时物资还很馈乏 ，我代表妈妈回老家参加另一个表哥的婚礼，当时确实买不到婚庆典礼上表达喜庆的帐子，我和一个表姐跑遍了石家庄，最后还是买了个相对素色、窄幅的帐子。回来后，准备结婚的表哥的姐姐流露出了些许的不满。双岁哥流着眼泪发脾气说：小老弟这么远回来就是最大的礼，你们还挑理，咱们姊妹们要学会知恩图报 。第二件是，93年，我从长春出差顺道回家探亲，那时我已经是一个企业的组织部长了。晚上我们哥俩躺在一个炕上，哥哥表扬我的进步，列举姐姐、哥哥的孩子们和他的孩子的成长、成才过程。告诫我：怎样追求人际和谐；怎样廉敬礼让；怎样诚实守信；怎样宽厚待人、怎样以孝为先；怎样重视家庭。他的话上升不到理论，他用自己的大白话总结自己的人生和对人生的感悟。有人问我，你们两个感情怎么那么深，我说：我们不仅是表兄弟而且是知心朋友。
     双岁哥是这样对我说的，他自己也是这样做的。无论是近亲戚还是远房亲戚、无论是同事朋友还是四方乡邻，只要是有求到他的，他可以把自己家里的任何事情放下 ，给人家帮忙帮到底。哥哥叫双岁，是大年三十生人，每一年的年三十我们老家的兄弟姐妹们都在他的家里度过除夕迎接新春，每一年的这个时候我们打电话问候新年，往他家里打一个电话就都能找到了。去年，郝梦龄的后裔要回老家参加郝将军塑像揭幕仪式，双岁哥跑前跑后，周密安排，连挂横幅，排座位这样细小的事情他都操心。这一年他已经七十一岁了。
     最后一次和双岁哥接触是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去大连出差回来，带着刚刚结婚的儿子、儿媳回家认祖，把他高兴的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表达。他安排自己的儿子儿媳晚上一点多到石家庄北站接我们，到家就给我们盛上了和包鸡蛋面，领我去看他给我们准备的好酒。期间，我的孩子们要去正定看荣国府、大佛寺，他不放心，即关心下不下雨，又操心在哪吃饭，等我们坐车到家，他早就开着他那摩托三轮在村口的车站等着我们了。第二天，孩子们又去观光园，他有事给别人家帮忙，回来没见到我们，又开上车到观光园接我们。我们临走前，他把家里的大小辈，包括嫁出去的姐妹们都招回了家，在内族饭店为我们送行。
      这次石家庄之行让我想了很多，回来后我翻看着和哥哥在一起的照片，目睹表哥的笑容依旧的样子，情不能抑，泣不成声！哥哥呀，我们真的已经是阴阳两界了？泪水一次次模糊我的眼睛。可能是我们心不诚，没能把哥哥最后送走？此时，我只能任泪水决堤而下，任回忆吞噬记忆。我现在还在咸阳上班，回来后给孩子们打电话说：你双岁大伯走了，孩子们惊讶，也听出了我的悲伤，劝我回陕南休息休息。我哪里也不想去，索性座在电脑前任泪水泛滥。哥哥，我不相信神灵，我只希望你不再被病痛折磨，如果你泉下有知，就原谅弟弟没能给你送终，希望你能接受弟弟遥远的祝愿吧：一路走好！
    今天署热38度，我无心工作，满脑子哥哥的画面，撰下此文以寄哀思！双岁哥一路走好！哥哥，安息吧！
             表弟小建情不自禁于2016.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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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志坚
单位：汉中九冶钢构公司

鸿雁

学习老师好文章，朴素中透着浓浓的文学气息，学习完后哥哥的形象已经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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