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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民工的悲惨人生
——蝶小鱼
我的父辈们都是地地道道的山里人，没有受过多少文化的熏陶。整日的和邻家的小朋友们在土堆里摸爬滚打，脏兮兮的。农忙时，就背个镰刀、坐在爷爷的木架子车上，朝自家的田垄奔去。麦收时节，天地里总会有小小的像西瓜模样小甜瓜
可以吃，用家乡话叫“吗保蛋儿”,有些特别的甘甜但也有些很酸涩的。
那是我总是会吃很多很多的，几乎是一口一个的，满嘴的幸福。年长的爷爷辈的人，经常把在自家地里摘的好吃的吗保蛋儿给我们这些做孩子的。我们叽叽喳喳的哄抢一阵。
到了该上学的年份了，我们村就把曾经的鸡舍办成了小学。外婆缝的精致的小碎花包，给了妹妹，我这个当哥哥的也嫌那太女孩子气就没有嚷着要。那时是自搬的家里的小板凳去去上学的，学校里低年级的教室除了桌子是没有板凳的。我搬了外公自己做的小马扎，兴高采烈的背着那种很古老的雷锋包。军绿色的，只有一个带子，可以斜跨也可以挂在脖子上，有时候甚至是把带子往额头上一绷，哈，宛然的日本武士的潇洒样子。
小时候值得回忆的事情太多，只记得那时的贫穷与穷苦人心中的那种自娱自乐的开心。不知觉得长大了，初中毕业我就辍学了，我的学习成绩不好，女孩子家家的学习成绩比我们男孩子好。但是父辈们经常讲让女孩子读那多书干嘛，随后不还是人家的媳妇儿。妹妹学习很好，我支持她。她到了县城的一所高中。
和其他的男孩子一样，我也想出去闯闯。我去了深圳。刚进城时，大城市的繁华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彻头彻尾的乡巴佬，一身灰灰的劳动布衣服，依旧是母亲自己衲的黑布鞋。母亲也禁不起岁月的蹉跎，花白的头发不知觉得已经爬满了头皮，刚四十岁出头的女人要是在城里，那肯定还是花枝招展的妖娆。
没有技术也没有知识，我在招聘的单位里无地自容。我想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我要工作，我什么都没有，但我有力量有劲儿。在深圳火车站的候车室里，我睡了整整一个多月，最后在深圳的一个破旧的角落我找到了一份工作。是一家鞋厂，工人们负责把机器上的未成形的鞋子挑出不合格的，最后把鞋装进鞋盒，推进仓库。我的力气大，就做最后的装卸工作。场子里有集体宿舍，我终于有了可以落脚的地方了。
场子里很多都是湖南人，有个刚十五岁的小伙子，长的蛮清秀的。北方汉子也挺多的，但对新手有时难免会感到有些不舒服。每个月微薄的工资除了吃饭，我就寄回家，母亲说等钱凑够了给我取媳妇儿。
我在广州呆了四年，我买了个二手的手机，花了我150块钱，母亲忽然打来电话说家里出事了。父亲在拉麦子回家时，不小心栽倒路旁的沟里，腿摔坏了。很严重，家里的积蓄都花完了，外公流着把那头喂了20多年的老牛给卖了。不过那些取媳妇儿的钱没有动。母亲跟我讲，自己一妇人也赚不到钱，想来广州找我。看着自己依然窘迫的状态，我真想扇自己一巴掌，自己做为家里的长子怎么那么没有出息。上个季度老板说效益不好就没有发工资，一直托到现在，可是工厂看着马上就要倒闭了，我真怕老板就那样跑了。
最后，母亲来了。老板真的就那样跑了。我不知所措的在夜晚深圳大街上走着，深圳的有钱家的公子开着名车疯狂的在大街上撒野，根本就不会想会撞到人。有时成群的喝醉了酒的小混混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疯狂。有时候我真想去杀几个恶霸，骂几口粗俗的下流话。
我又进了一家玩具厂，我祈求老板给我母亲安排一个工作。母亲就做起了后勤，给大家做大锅饭。母亲跟我讲了好多家里的事情。自从父亲出事后，家里的顶梁柱好像就突然垮下了，村里的地头蛇就整日的跑到家里去收这个费那个费，就为这个，年迈的爷爷还抄着一辈子跟着他的伐木栓朝那几个人扔去，结果，爷爷被那几个人揍了一顿就跑了。最后，我们家后山上的果子林也被这些人给霸占了。
我听完，握在右手里的烟已经被我捏的粉碎，我恨这个社会，恨那些欺软怕硬的那些地痞。我后悔自己没有用，我本想在大城市找到一片属于自己的空间,可是，我发现，我只是一个民工。一个只会出卖劳动力的农村人。
农村人，为什么，本来的贫穷就已经使大多数人伤痕累累的。可为什么还要在现实中一次次的让我们感到这个社会的不公平和残酷。
我不敢回家了，我怕别人看我的不屑的眼神。我可怜的小妹妹，哥哥对不起你。哥哥现在能做的就是多赚钱供你读大学。读书才会有出息的。
我继续在深圳蜗居着，期间去过一次惠州。惠州更是劳动力大为繁盛的地方，皮鞋厂、玩具厂，比比皆是。我和母亲在深圳小小破旧的角落里苟延残喘的生存着。工厂经常不时的倒闭一下，我就再换，在做。只有力气的我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只有力气可以去换钱。仅此而已。并且赚的很少。看着那些设计者们随便设计一个方案就可以赚我一辈子或许就赚不到的钱，我感到不公平，嫉妒。但是，却不知道怎样去转变。
母亲忽然病倒了，我紧张的不知所措。大医院，真的不敢进。我的口袋里薄薄的几张票子是准备寄给妹妹的生活费。我去了离厂子不远的一家小诊所，医生说很严重，自己无能为力。我当时真的万念俱灰，我真的就直挺挺的在她的面前跪下了，我扯着嗓子求他救救我的母亲。一个七尺男儿，我从来没有跪过，我失败我承认，可是我有尊严。但我不能没有母亲，我现在唯一的在身旁的亲人。
母亲微睁着眼睛，气喘吁吁。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她跟我讲自己没有事，回去吧。我流泪了，一个男人的泪。一个弱者的泪。看着周遭表面上稳定的社会，为什么唯独容不下这样的一对母子。我哭了很久，粗糙的脸上更加的皴裂了。我背着母亲，在深圳繁华的街头走过，看别人蔑视的抑或是惊奇的眼神。
身旁走过一个穿白裙的女子，香气袭人。她用手轻捂着自己的鼻子看了我一眼离开了。她清美的容颜显得那样的肮脏。母亲好久没有洗澡了。
我整日的开始在诊所穿梭，买药熬药，煮饭。小小的黑黑的小屋里，中药的味道浓烈而哀伤。白天持续的工作，夜晚持续的渴望母亲可以转危为安。
一个月都不到。
一个生命就这样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静静的离开了。母亲走之前还衲了好多鞋垫，43码的。我花光了所有的钱，我把母亲的遗体摆在我的床边。被岁月割裂的嘴唇和皱纹那样清晰。房东听说母亲死了，坚决让我搬走。母亲的遗体怎么办，上千块的火化费像是一记重击打在我的脑勺。
我决定回去，回到那个偏僻的小山村。母亲的遗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对不起她。我打心眼里鄙视我自己，鄙视我还是个人。我把母亲的遗体用被子裹了，又裹了一层席,我他妈的真不是人，真的。我在心底咒骂到自己将死的境地。我背着遗体，来到河边，把遗体绑上石头，我的母亲。我他妈的真不是东西。
我听到扑通的声音，我干死的心又一次的泪流满面。
几天后，我无助的在街上晃荡，回想起小时候，准备买回家的火车票。警察来了，说是在河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我被拘留了。我认了，谁让我没有钱，谁让我在偌大的深圳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哪怕是一丁点的空间。谁让可怜的母亲养了一个这样挨千刀的儿子。
“污蔑尸体罪”，我冷笑，污蔑？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人给我钱啊，我有了钱就可以把母亲想怎么风光就怎么风光的葬掉，我也想。可是我不能去抢劫、去偷、去抢。
高墙里的风景一点都不好，但我觉得安心。不过，我的可怜的妹妹，对不起。外面的世界，我真的累了。一个没有一点权力的农民，是，我是个农民。我是个最贫贱的人。最无耻的人。最受那些花枝招展人鄙视的男人。我，一个农民的儿子。
后记：今天忽然听到一个令人愤恨的事情，就忽然想起来要写点什么了。写到最后的时候，小鱼真的哭了。第一次被自己写的东西弄的哭了。我不知道，当那位老教授在课堂上愤恨的讲话时，当时就很想流泪。这个世界真的不公平，特别是对于贫苦的老百姓尤其是没有文化的那些处于社会底层的人来讲，这是一个真实的结局，但前面的内容是小鱼虚构的。悲剧可以产生泪水，但现实的悲剧里却不仅仅只有泪水。我们的权力究竟在哪里？我们有手中的笔，可是那些人呢，他们有什么，社会又给了他们什么。我知道完全的不公平是根本不存在的，但是差距不应该这样大。社会的“二八”原则我也知道，但是，请稍微的为那些贫苦的人们做一些事情吧。我始终执着的相信一种东西是可以存在的，就是爱。让整个国家的大爱分一些给那些贫苦的人民吧。权利，他们本应该有的。
我知道学新闻的人不应该有太多自己主观的看待问题，可是我不由得感到愤恨。如果谁都不讲，这个社会的道德还在哪里。法律的公信力还在哪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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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5 19:55:04
发表于 2010-1-26 19:04:28
看到此文，我不知道怎么说好，有些人连起码的人性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