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原始森林的小火车

连利英

开往原始森林的小火车   

从小就出生在原始森林边，家门前的铁路是一条森林小火车的专用线。它的一头向南，连着县城，那里可通往外面的世界；另一头向北，一直挺进大山的深处。在森林里有许多小火车停靠点，那里的交通全靠火车把一个个散落在林场里的居民点连接起来。森林小火车在绵延数百公里的森林腹地穿行，它成了人们当时进出林区的唯一交通工具。　
小火车是我们在大山里见到的庞然大物，它的汽笛声也是惊天动地。它脚下那两条长长的铁轨看似很随意的从树林中穿过，小火车把山里产的山货往下运，把林场职工吃的粮食、用的日用百货往上运。那个叫做火车站的地方没有站台、没有票房、更没有候车室，车站里仅有一、两个工人挥舞着红绿小旗或燃油马灯在那里指挥。小火车的开停，都是司机说了算，想在那停就在那停，沿途的乘客也可以招手即停，跟今天的“打的”一样。我们那里的小火车是客货混装。货车就是那种平板车。客车类似于现在的篷车。篷车四周和棚顶都用木板钉制，透过木板之间的缝隙，可以看到车外的世界。客车上没有座位，人们就坐在平板上。车票每公里是2分钱，可大家都是林业局的职工和家属，乘坐小火车大多没花钱买过票。
小火车呼呼喘着粗气，冒出阵阵白烟，随着弯弯曲曲的铁道线晃晃悠悠的开起来了。它每小时25公里的行驶速度，让你有足够的时间欣赏大森林的美景。呼吸着树木和青草散发的清新空气，就连飘进车厢里火车冒的烟都很好闻。有人坐在马扎上；有人坐在麻袋上；有的人干脆坐在车门口，将双腿悠荡在车外。乘客们带的东西五花八门。有自家采摘的蔬菜和喂养的鸡鸭；也有松塔、蘑菇等山货；有人还甚至带上几捆编筐的柳条。林场里的人彼此都认识，在车上相见，更是亲切的了不得。于是，有人便拿出林场里自制的，名叫“闷倒驴” 65度纯粮食烧酒，这第一口酒喝下去，食道火辣辣的，像着了火一样。
晚上行车时，车厢里没有灯，有心的人便带着蜡烛，成了名副其实的“烛光之旅”。 我晚上乘车，大多带上个手电筒，这个在当今人眼中不值几何的物件，在好多年前它曾是何等辉煌，何等奢华的象征。那年月，在林区人们劳动一年，挣得的工资，仅够维持全家人的温饱，哪里有钱买这等奢华辉煌的物件儿。像我家这样的，父母都是铁路职工的家庭，在林区没有几户。
经过一路的颠簸，小火车开到了县城。在火车站的铁路线上，停着铁路的大火车，大车司机为显示自己的威风，冲小火车鸣笛。小火车司机也不甘示弱，用长长的笛声“回敬”。大火车和小火车相互逗趣儿的笛声时常引得在场的人们一阵哄笑……
随着原始森林的逐渐消失，森林火车也离我们远去了。这些穿行在崇山密林中的森林铁路，经历了一个多世纪的沧桑，见证了中国林业的发展与变迁。如今，小火车那满载原木穿山而过，驰骋在茫茫林海中的英姿，也只能去那些泛黄的老照片里寻觅了。


                                 济南西铁路机务段      黄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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