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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住在济南剪子巷
在我旧时的记忆里,老济南的剪子巷是条溜细的巷子,走在里面,好像没有个尽头。走在街上,你可以看老人们下棋;也可以透过店铺的门脸看庭院里的孩子在玩耍围……细细想来,里面仿佛还存着招揽生意的吆喝声。
老济南有不少带有行业色彩的古巷,剪子巷就是其中之一。 剪子巷位于趵突泉公园北端西侧,是一条南北向的巷子。街道不宽,商家店铺鳞次栉比,多为经营剪刀、日用生活五金的铁器店。当时的剪子巷有个一米多高的木制剪刀模型,人们只看这模型便知道这就是剪子巷了。
剪子巷大多是前店后坊的铁器店,开店铺的多是章丘人。白天的剪子巷是嘈杂的,满巷子都是“呼哧呼哧”拉风箱的声音和铁匠手执大锤“叮当叮当”的打铁声。
我家住在剪子巷南段,前后两院的房屋,那是曾祖父留给下的房产。前院是一个二层楼的店铺房,顶层住人,楼下是铺面。店铺门脸是一排活动的木板,白天把木板一块块拆下,晚上再把木板一块块搭上去。通往楼上那架灰暗陈旧的木质楼梯似乎年代久远,踩在上面,会发出吱哑的声音,我老是担心它会坏掉,可那件事情终于也没有发生。
最初家里是把前院租给锻打农具的铁匠做店铺的,后来嫌吵闹,就收回来自己开铺子。楼上几间房屋开了小旅馆,楼下的铺面设了个茶水铺。在我年少的记忆中,灶台上总是蒸腾着一溜铁壶,奶奶站在炉前忙碌着,脸上始终洋溢着老济南人的热情和微笑。铺子里,摆放着多张条凳方桌,白瓷碗倒扣在桌子上。桌子上有两个瓷碗是常年斟满绿黄茶水的,杯子口上再盖一块玻璃,让过路人透过玻璃一眼就看到茶水的颜色,有人就此停下喝茶小憩。
我家的后院有六间斗拱砖木结构的房屋,靠西屋的墙根长着一棵两搂多粗的老槐树,郁郁葱葱,也不知是什么年代种植的。听曾祖父讲,这棵老槐树从他小时候记事时就有,这时间长了,街坊邻居都说老槐树有了神灵。一束阳光从花棂子的窗户射进幽暗的堂屋里来,空气中弥散着陈旧的气味。椅子上端坐着曾祖父,半天也不曾动一下,如果不是他慈眉善目的笑着,你一定以为那是一尊塑像。老屋的布局很局促,宽窄不过一米左右的走廊壁上,挂着一把老算盘和几串红辣椒。紧贴院墙是一条石头砌成的简易水沟,里面终年流淌的泉水,这里便是我少年戏水的乐园了。
剪子巷的清晨十分安静。那时候的济南人烧水做饭,大都用蜂窝煤炉子。蜂窝煤就放在纸箱子里,堆在窗户外面。人们用劈柴把火引着,再放上块蜂窝煤,火苗儿被蜂窝煤一压,成了浓烟。于是便拿过一截破烟筒,竖在炉口上,浓烟顺着烟筒悄无声息地缓缓升起,飘到空中后渐渐地散开,融入了蓝天。但更多的时候,主妇们用长长的铁钳子夹上一块蜂窝煤来到邻居家,换回一块烧好的蜂窝煤。把烧红的蜂窝煤放在炉膛里,压上两块蜂窝煤,对好了煤球眼,不长时间蜂窝煤的每个小孔中都会有一个蓝色的火苗在跳动。
爷爷是不常回家的,奶奶说他是在外跑买卖。具体做什么生意,家里人也不知道。很少见爷爷送钱回来,倒是家里给他补贴不少,奶奶说穷家富路的,手头有些盘缠总会好些。爷爷回家的时候是最快乐的。与奶奶的呈侬软语,与儿孙们的嬉闹,房前的槐树,墙根的野菊……家中的一草一木都是一种亲情的慰藉。爷爷时不时地会领一些陌生人来家里住,说是生意上的合伙人。他们关门堵窗,十分神秘。直到有一天,奶奶发现了他大褂衣藏着的驳壳枪,再三追问下才晓得他参加了新四军……从此,家人又新添了一份生死离别的牵挂。
如果把老济南老街的石板路比作是山东大汉的话,那么 剪子巷的石板路就是江南的小家璧玉。整条巷子都是湿漉漉的感觉,老屋的墙根长满了青苔,路边随处可以看见小小的泉眼。如果是夜晚走在巷子里,你可以隐约地听到泉水流动的声音,就像一曲动听的音乐。偶尔有一辆挂着昏黄马灯的马车通过,车夫一路“嚯嚯”的赶马声在巷子里传的很远。
父亲常把我放在自行车的横梁上在剪子巷里穿过,车铃声里摇过了年少的岁月。在石板路上行车可要小心,有时前进或后退全凭地上凹凸不平的石板说了算,说不定什么时候车子的前后轮子就会别在石板缝里、闹个人仰马翻。坐姿也有个讲究,抬头弓背,像起跑的预备姿势,身体随车的颠簸,随高就低,车起如据鞍而立,车落如鲤鱼入水,虽然麻烦一些,可绝对能保持脸与石板的距离。
上世纪八十年代,剪子巷的石板路换成了柏油路,巷子两旁的老店铺也随着消失了。那些曾经流淌在青石板上的泉水走远了,那些踩着流水的日子也远去了。
济南西铁路机务段 黄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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