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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广州石化 林少杰
记得小时候,每到深秋,我和弟弟经常会提起竹杠跑到山上去打松果。那个季节的松果早已绽裂,松子不知去向,只剩下深褐色的空果壳。我们打松果的目的,是给爷爷当燃料。深秋一到,早晚温差大,爷爷喜欢在这个时候开始做肉冻。肉冻的原材料是选择肥美的大猪脚,剁成一块一块浸放在陶锅里用慢火炖上大半天,隔上一夜,陶锅里的浓汤便凝结成肉冻。想吃的时候,用大勺子铲起,放在盘子上,用筷子轻轻夹起,沾点酱油,配点香菜,入口清凉香滑,确确实实是一道不同凡响的美味佳肴。爷爷炖猪脚时所用的燃料有三种,分别是木炭、榄核和松果。每次炖猪脚,他先将木炭点燃,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往炭火里头添上几枚榄核或松果。榄核和松果燃烧起来,会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榄香味或松香味,轻轻弥漫在厨房里,渐渐飘荡到每间屋子。这两种清淡且又特殊的香味沁人心肺,让人顿时神清气爽,真是妙不可言。这或许是爷爷喜欢用榄核或松果做辅助燃料的缘故吧。
榄核有限,且难以收集,很快就用完。唯有松果满山遍野随处可以采摘到。而这个任务便落到我和弟弟头上。我们平常喜欢跑到山上去玩,自然不会将采集松果当成苦差事。可是父母怕我们玩出事,向来禁止我们到山上去狂野,为此还刻意编造了山上有野兽出没的谎言。爷爷让我们上山去采集松果,无疑是给我们颁发了一张畅通无阻的通行证。
到了山上,我们首要任务是打松果。每次上山之前,爷爷和父母都会再三叮嘱,叫我们千万别逞能去爬树,在树下打就可以了。对于他们的嘱咐,我们兄弟俩置若罔闻,将危险抛到九霄云外,见到挂满松果的松树,我们轮流爬上去,一人在树上用竹竿打松果,一人在下面捡。爬了那么多次树,我们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因此每次都能安然无恙。
其实,每次上山打松果,我和弟弟都夹带着小九九。采集松果的过程,我们顺便在树上掏几窝鸟蛋,回来后,两人偷偷煮着吃。除了掏鸟蛋,我们还去寻找被人摘剩的橄榄和油柑。到了深秋季节,橄榄和油柑都熟透了,果子咬起来特别有嚼头,也特别甘甜。每次我们都能摘到一小袋,两人均分,藏在各自的书包里,上学的时候再慢慢嚼着吃。有时,我们还特地跑到深山里的山坳去摘凤梨。那片山坳是邻村的山地,生产队的时候,那里种植了大片的凤梨。后来生产队解散了,凤梨地便荒弃了,再无人打理。外村人想去偷摘,自然是不允许的,况且还有一个上了岁数的守山人看守着。不过,这个名叫阿彪的守山人跟我父亲有较深的交情,他时常到我家喝茶唠嗑,我们自然与他相识,所以我们每次去山坳摘凤梨,他都是很客气地让我们进去,还不忘叮咛我们小心别让锋利的叶刺给划伤了。换成别人,是很难在他眼皮底下偷走一个凤梨的。虽然有几回运气不佳,千寻万觅都没能见到半个凤梨的影子,只好悻悻而归,但是他的偏倚却让我们心怀感激。
打松果的日子持续了好几个年头,直到爷爷去世后,我们才作罢。母亲是个简单的人,完全没有爷爷那份情调,做肉冻炖猪脚时从不往炭火里头添加榄核或松果做辅助燃料。渐渐地,她连做肉冻的心思也淡了,后来干脆懒得去侍弄。由于学业日益紧张,我和弟弟不能像往常那样明着或偷着上山去玩。再过些年,我们都考到省城的学校去念书,直到毕业后,我们都很少回到生养我们的那片热土。可如今每回想起年少时的点点滴滴,那份热烈的情感不禁涌上心头,久久难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