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不再牟其中

屈联西

王安
    江湖有两对著名的商界恩仇传奇，一是南德牟其中与冯仑，另一是联想柳传志与孙宏斌。9月27日，牟其中走出服刑了16年的湖北洪山监狱。9月18日，孙宏斌融创中国出手137亿元收购联想控股旗下的融科智地。

    牟其中曾号称中国首富。在冯仑的描述中，牟其中会讲故事，“一会儿说把中国的积压产品拿去换俄罗斯大飞机，一会儿又把卫星搞到天上去。眉头一皱就要往陕北投50个亿，顺嘴一说又憋着要把喜马拉雅山炸个大口子，让暖风带来雨水造福中华各族人民。”并且，牟其中出身社会底层，英雄气节、政治情结浓烈，总是用冲撞体制的办法来证明自己。文革中，因组织马克思主义研究会，与人合写《中国向何处去》而进了看守所。之后做生意，仍不停地研究社会政经变革，操心中美关系、中俄关系、海峡两岸关系。牟其中是政治人，他前两次人生变故都源于政治，他也曾以政治罪名举报自己的对手。

    冯仑说，邓小平生日那天，老牟在家里召集了一帮人为他祝寿，“人们觉得很怪”。对此，牟其中说，“的确没一点印象了，但对小平同志砥柱中流、无私无畏的伟大品格，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如果当年真有祝寿之举，今天的我，还甚感欣慰：我们都是改革开放的受益者，做人要讲良心。”

    作为与牟其中同代的民营企业家，柳传志则意趣大异。柳也有很高的江湖威望，但他有分寸，知进退。遇到事，比如与倪光南的争执，他更多地是依靠组织，在体制内解决。前两年柳传志在圈内提出“在商言商”，赞者斥者皆有。

    冯仑和孙宏斌都想犯上。冯仑是1989年9月投奔牟其中的，离开时“不辞而别”。冯仑解释说，这纯粹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较量，我们觉得南德不是我们的事业，和老牟也存在太大的年龄差异，准备集体“兵谏”老牟，让他只做董事长，我们来管理公司事务，把南德做成中国最好的企业。但看到在做飞机生意时，有人想另起炉灶，老牟连夜把那些人抓起来捆在地下室里，所以，如果我们“兵谏”，估计也被捆起来了，莫如走路。牟其中否认捆人之说。

    孙宏斌是1988年进入联想的，两年就从普通员工升为联想集团企业发展部经理，主管全国18家分公司，被称为联想少壮领袖。当鲶鱼眼瞧着就要变成一只老虎时，老人们不舒服了，柳传志决定调开孙宏斌。下接管令当晚，孙宏斌和属下吐槽，一众年轻人在酒精催动下，叫嚣要把资金卷走，而孙宏斌手上正握有1700万元国有资金。得到信息，柳传志立即报案，又派人星夜出京查封分公司账目。1992年8月，法院以“挪用公款13万元”的罪名判处孙宏斌有期徒刑5年。在减刑1年2个月后，1994年孙宏斌出狱。2003年，孙被改判无罪。

    两个犯上的年轻人的结果如何？牟其中与冯仑口水不断、怨恨升级。牟说，“我进了监狱，总能看到冯仑以知情者的身份，对我落井下石的评论。”冯仑的离去，确实刺伤了牟其中。而且，冯仑是从南德拉走了王功权、潘石屹等，在海南做起了万通，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当孙宏斌出来时，他会拎刀找柳传志复仇吗？不，孙找到柳传志，说自己想干房地产。柳传志人情练达，递上50万元，孙在天津开办了顺驰房地产咨询公司。之后，柳传志拉上中科集团，与顺驰成立天津中科联想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3年后，联想和中科集团将股份全部转让顺驰，送孙宏斌一个囫囵金娃娃，开启了孙氏房地产王国的野蛮生长。此次孙宏斌137亿元买入柳传志的40多个项目，大多位于一二线城市核心区域，平均每平方米2000元，当然是划算的生意。对联想来说，剥离地产鸡肋，实现战略转移，当也在考量中。这不应是双输的结局。

    两位大佬结局如何？牟其中因信用证诈骗罪入狱，出来已76岁，雄心尚存，却力不从心，南德逝矣。至于柳传志，虽背负联想转型的压力，但接班的问题似已解决，并在体制内惊险地完成了股份改造，妥妥的。

    每个时代都有特定的大佬，有特定的光芒。不知将来是否还有柳传志？但一定没有牟其中了。

qiufeng0299

这是气魄与胸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