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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任丘输送至北京的任京原油管道,经过了“两输两封”、四次重组,于2015年11月底被氮气封存。一位和退役的任京管道同时退休的老员工,在去年封存管道时说了这样一段话:“任京线停输对北输是个大事,40年时间,这条不长的管道,养育了两代人,大家在这里工作生活,娶妻生子,对这里非常有感情,记录一下大家想说的心里话,也算是对大家有个交代。”
谨以此文追忆任京管道,同时也纪念那些健在和已经作古的900多位任京人。
忆任京管道
——写在任京管道封存一周年之际
通讯员 赵慧颖
由北京输油气分公司(简称北输)负责管理的120公里任京输油管道,是曾经的一条北京能源大动脉,以运行39年、1.8亿吨的输送业绩平安退役,成为了900多名北输儿女的永久记忆。
艰苦走在铁骨中
1976年任京线投产初期,高碑店站赶上了文革地方最激烈的武斗。领导带着230多名男工人住在站外的军用帐篷里,安排30多个女工住在站内的办公楼里。“四周的枪炮声非常大,待在帐篷里,能听到子弹‘嗖——嗖’的,”56岁的老员工刘洪业回忆着,“但是没人因为危险,不干了、请假。”
地方持续的武斗,让运油车无法驶入输油站,只能停在站门外几十米的地方。油运不进站,就可能影响生产,没等站领导下命令,老师傅们就发动260名工人,肩扛手提自己动手运油。一天,两卡车70多吨油,就这样用脸盆和水桶运进了站。
许多老员工都清楚地记得,过去穿的“道服”(铁人王进喜穿的那种工作服),戴的手套,破了缝缝,脏了洗洗,大家舍不得扔,不会糟践东西。
60岁的孙继建回忆:“1980年,任京线开始埋设三桩,那时候一个水泥桩要七、八百斤,卡车把桩子卸到马路上,四五个人,抬桩、挖坑、埋设,顺利的话,一天大概十几根桩子,那时候年轻,但是,也够呛!”
“师傅们说,原来切换流程要拿着硬夹子上,笔和纸、抹布、水桶,沟通基本就是手比划、大喝大叫,现在拿着对讲机齐活。”36岁的管道技术员王艳辉说着工作上的变化。
让马克广、于占清、孙继建三位老师傅难忘的是奖金。他们记得:“奖金是改革开放以后,1980年才有的。之前任京线没有奖金,但是大家伙的责任心非常强,那时候管道质量也不行,但是就靠着责任心,任京线才不出事!”
记忆印在笑容里
四十年过去了,但是只要稍微触碰一下,老师傅们能立刻从口中弹出过去的许多细节。
阴保工张九龙和孙继建老哥俩说:“原来巡线就是徒步加自行车。一个月测一次电位,从房山站骑车出来,一直到永定河,一天往返100多公里。1988年冬天,老哥俩棉道服外面裹着厚厚的羊皮袄,头戴棉帽子,骑车巡到房山坨头村,忽地一阵大风,连车带人倒在了土里。二人爬起来看着对方,帽子歪着,浑身黄土。”老哥俩边说边笑。
今年36岁的安卓亮,是个油三代。他的姥爷是个参加过抗日的老八路,后来转业到了北输。安卓亮回忆:“姥爷是个领导,所以巡线坐的是北京吉普212。父母常年在外地工作,家里没人看我。姥爷就带着我巡线,早上八点出发,晚上七八点回家。自己带着馒头和水,饿了就吃口馒头,渴了就喝口水。”
44岁的马红艳,1992年来到了任京线高碑店站,她清楚地记得,站里的松树才有茶杯口粗细,站里人多,每到节假日就会组织歌舞晚会,业余文体活动可多了。“我们女工经常给站里的球队当拉拉队,元旦、国庆要排练歌舞。”马红艳的眼睛里闪烁着留恋和满足。
1997年封线前,任京线雄县站在当地是远近闻名的花园式单位。到了春天、秋天,满院子几百颗树,有樱花、槐树、杨树等十几种树木。满院子的花和果,会吸引很多青年来这里拍结婚照。
马克广、于占清两位师傅清楚地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前后,当地招收的同事家里,都有几亩地。到了夏收季节,十几个同事互相招呼着,坐着大卡车,帮着收割庄稼,大家伙借着收庄稼聚一下,可热闹了。
责任守在艰险旁
根据管道输送介质和介质流向的变化,可以将任京线39年的发展历程分为3个阶段:1976年建成至1997年,原油输量锐减,导致停产,这是第一阶段;1997年至2002年,第二阶段停输、封存;2002年开始反输原油,直至2015年停输,这是任京线第三阶段,也是它走向终点的最后阶段。
最令人意外的当属第二阶段,也就是停输那几年。老师傅们反映,1998年以前,管道上极少发生打孔盗油。但是任京线第一次停输以后,管道上方新增的违章占压和频发打孔盗油,多得让任京线的工人头疼。那时候,员工们把任京线比作火药桶上的管道。
管道科科长李国旺记得,“2008年以前,任京线的河北段打孔盗油根本没法遏制,太猖狂了。”北输研究发现,遏制打孔盗油的势头,首先就必须企地联合,搞好与公安系统的关系。2012年,他们配合任丘公安局打掉了一个40多人的盗油团伙,极大的打击、震慑了犯罪分子。
2013年4月21日,雄县输油站陈洪民站长接到打孔盗油的报警电话,初步判断可能油已经流入城市排污管网。经过现场研究,抢险的第一步就是要在第一时间发现、关闭盗油阀门。为了找到盗油阀门的准确位置,必须下到直径一米多、深3米、长26米的盗洞里。黄土地下的盗洞,随时可能发生塌方,因为盗洞小,要想背着呼吸器爬进去,更是不可能。盗洞里的有害气体是否超标,现场谁也不摸底。清瘦的陈洪民说:“领导让我进去吧。”说话间,陈站长已经系好了腰上的安全带,拿着手电筒,便爬进了盗洞。一边爬,他一边向外面的安卓亮喊话报平安,15分钟过去了,切断了盗油阀门的他,重新回到了地面。
理性生在市场中
1972年出生的生产科长马宏伟说,“我们是国企,但根本还是企业,既然选择了管道,那就要接受这个工作性质。我家老太太七十多了,前几天,突然一只眼睛失明了,赶快处理好工作,周末赶回家看看老人怎么样了,这份工作就这样,我接受。”马宏伟接着说:“任京线上的员工职业意识很强,闯市场出劳务,没有怨言。”
彭良,1981年出生,2005年西安石油大学财会专业毕业后,来到了任京线。会计出身的他说着任京线的特点:“北输的特点是资产少、人多, 100多公里的任京线,要养活上千人,太难了。怎么解决生存问题呢?恰好赶上油气大发展,数百人先后到西部、东南闯市场。”他认为,任京线这些工人市场化理念很强,更像有手艺活人,自己挣钱养活自己,抱怨的不多,因为这是特殊历史条件下,形成的特殊经营管理模式。
人事科科长陈涛说:“2000年前,就业难,咱单位待遇也不错,不少职工子女来石油。但是这十几年真不多,前几年招收子女工,报名的没几个。”
“任京线的工人90%都出过劳务,大家形成了一种闯市场的默契和意识,长年下来,积淀成了一种现代企业拥有的市场意识。”副经理范国宾说着他的感受。
退役的任京管道地处首都的地缘优势,让两代人用开放、理性的国际化视野,感受着海量的信息,比较着一个个机会,触摸着流动的人才,紧跟着时代的演进。沉重的历史负担和生存压力,不仅没让他们畏手畏脚、自弃放任,反而推动着他们,走出了任京人自己的路。
虽然曾经让任京人享受幸福的管道退役了,但是它留下来的浓烈现代企业市场意识,成为了企业的财富,颇值得国企员工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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