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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江苏泰州采油厂 耿捷
趁着假期的阳光明媚,我把家里的鞋子都取了出来,给它们来个集体“日光浴”。
很快,那双叫做“布升”的绣花鞋映入眼帘。黑黑的身体,顺着鞋盒依势躺下,像睡熟的婴孩般安静。想起几年前,因为鞋码偏大,店家在从河南迁住内蒙古的搬家过程中挤出时间,替我调换。每每穿上这双鞋,千里之外的真诚总是莫名感动着我,也让我对这双鞋的喜爱度超过了其他的鞋。
经过了又一年,鞋前掌和鞋底有些分离。于是拿起它,出门找个修鞋点。
修鞋的棚子简易地架在电线杆旁,几根用过的塑料水管搭成一个长方形的立体框架,大大小小的三合板有序地排在框架的上方和左右两侧,与城市的建设格格不入。
棚子搭的很矮,像我这样160多厘米身高的人要低头才能探进去半个身子。修鞋老人身穿军绿色的外衣,看上去60多岁,满脸的皱纹好似干旱的土地,一道又一道,布满了整个脸部。好一会,我才在这些皱纹堆里发现那双有点浑浊且不算亲和的眼睛。
老人眼睛描了下我手里的鞋,又看了看我,示意让我等会。他坐在棚子里,修鞋的铁架子在他的两腿间安静地立着。或许是常年用手劳作的原因,他的双手像是涂了一层薄薄的铁锈水,连指甲缝里都是褐色。在他的左右摆满了一盒盒,一块块的修鞋工具和小配件。只见他拿起一只要修理的鞋,像看宝贝似的认真比划着。修鞋的画面极其安静,给繁忙的街道平添几分难得的从容。
一个身穿黑白格子外套的女人蹲坐在老人对面,一边看着他修鞋,一边请他帮忙把鞋跟锯掉点,女人说,这双皮鞋是丈夫替她买的。那时候,她舍不得穿。现在想穿了,她又穿不了这么高跟的鞋了。
她在棚里说着,我站在棚外听着,一句句,字字入耳。下意识伸头看看,女人手里正拿着一双网状鞋面并且带有抽绳的黑色高跟鞋。“应该是几年前的款式”,我在心里断定。
老人继续修鞋,没有接话。女人却像一只闹钟,嘴里不停地絮叨: “他在时候,家里脏活重活都是他,每次我过生日,她都会带我去吃早茶,中午都会做上一大桌子菜,晚上还给我下长寿面。眼看着孩子就要大学毕业了,我们就可以享福了,他却走了。想想我们结婚以来,都是他在照顾我,照顾这个家,我好像还没替他买过一双鞋呢。我的这双鞋,是他临走的前一年,他过生日时给我买的……”
女人的声音越说越小,语速越来越慢。我站在棚外,清晰地感受着她对故人的思念以及她内心的波澜起伏。“你和孩子过得好,他在那边会知道的!”老人沙哑的声音从棚子里传出来,斩钉截铁般,这也是我来到这个修鞋点后,听到老人说的第一句话。我似乎看见了棚内女人不停地在点头,看见了她眼里噙着的泪花,看见了老人向上扬起的微微笑容,以及那些因为笑容变得柔软的皱纹、和善的眼神。
女人穿上锯了一大截鞋跟的鞋走了。我站在棚外,反复回味着女人刚才说的那些话。也突然意识到,其实一直有人在我们身边默默为我们付出。不管春夏秋冬,他们总无声地陪伴着我们。或许因为时间久了变成了一种习惯,或许羞于开始的表达,渐渐地,这种没有回报的付出,在我们面前变成了理所当然。而我们,在享受的同时,却忽略了情感的存在。
回头的路上,我买了点猪头肉,加快了骑车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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