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犬两重天

羊君 · 发表于 2016-12-5 07:5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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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福建石油分公司何银基
城里人有钱人养狗已成时尚，这个时尚生出了许多麻烦，狗屎狗尿污染了环境不说，那些威猛的狼狗在大街上，常把小孩和老人吓得躲避不及，还时有恶犬伤人致人得狂犬病，甚至当场咬死人的报道。说实在话，我对这种时尚很不以为然。

但我并不反对狗，因为狗确实是人类的朋友。小时候长在乡村，村里不少人家都养狗，其目的是看家护院，狗是乡村社会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鸡鸣犬吠”是自古以来典型的田园风光的特色。寂静的乡村有几只狗在走动，在叫吠，就显示出静谧中的生机，生机中的祥和。

乡村的狗都是土狗，既不名贵也不洋气，从未见过娇生惯养的，有时还蓬头灰脸的，带着野性和顽劣。条件好的搭个狗窝，大多数连狗窝都没有。天气冷的时候，在太阳底下晒着，天气热的时候，在阴凉处吐着舌头，晚上就趴在墙角门边。主人有剩饭就吃，没剩饭就自己出去讨吃的，走得再远也会回到自己的家。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的大饥荒，人都吃不饱，哪有剩饭给狗吃？可村里照样有几只狗在四处游荡。很少听说狗生病，即使生病了，它自己慢慢熬着，熬得过就活下来，熬不过就毫无怨艾地躲一边静静地死去。怪不得许多穷人给孩子取名，叫什么狗蛋、狗剩、狗娃的，就希望孩子像狗那样，贱命贱养，无病无灾。

即便这样，狗不嫌家穷，既然成了人家的狗，就从来都不会吃闲饭，就要尽忠职守地做事，只要主人一声叫唤，它就能摇头摆尾地出现在主人跟前。看家当然是狗的天职，卧在家门口，看似在睡觉，却警惕地代替主人辨别来人，哪怕极细微的脚步声都逃不过它们的耳朵。我小时候家里从未养过狗，后来我哥搬了新家，养一只狗用铁链拴在门口，一次我回家，那狗冷不丁地吼一声扑过来，把我吓一跳，我哥只一声吆喝它就退回原处，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知趣地趴着，再从它身边走过也一动不动。乡村的夜很寂静，一有风吹草动，一只狗叫起来了，附近的狗就会跟着叫起来，所谓“一犬吠影，十犬吠声”。夜里狗吠得厉害，第二天就会有人打听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城里人养的狗，不叫狗，而叫犬。它们都有洋气十足的名字，什么爱丽丝，伊莎白，什么戴俪尔，詹斯特，听了让人起鸡皮疙瘩。它不为主人看家护院，而为主人解闷取乐，是主人的宠物，受到像皇帝专宠的妃子一般的待遇。超市里有专门供给狗吃的犬食，有的还是国外进口的；晚上主人睡床上，爱犬睡床下，甚至同床共眠；天气冷了，要穿上特制的犬衣保暖，有的犬衣极为奢华，显示着犬的尊贵，也炫耀着主人的富有。娇生惯养就容易生病，也有专门的医院为其诊治。

当下，一些人“狗道主义”盛行，有的人把爱犬当祖宗一样供养着，说不定他的老父老母还在老家过着孤苦伶仃的日子呢。曾有报道称，一个农民工到一家人的别墅做工，被别墅主人养的三条藏獒咬伤，导致急性肾衰竭，部分丧失劳动能力。但在向藏獒主人索赔时候，被告律师反问农民工：“我们是高档住宅区，你这种身份低下的人怎么可能进来?!” 言下之意，你这种人本不该到别墅里来的，来了被咬是咎由自取，这个话里还有一丝一毫的人道主义的气味吗？还有农民工被狗咬索赔遭暴打，主人理直气壮地称狗比人值钱。

同样一种动物，在乡村是狗，在城市是犬，狗犬两重天。看来，在狗的世界里，两极分化是越来越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