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记忆——烤羊

王进国

 一山一世界，一地一风俗 。风俗，是人们在千百年的生活中形成的具有共性的习惯和行为。风俗因地而异，比如，烤面羊就是高平特有的风俗习惯。

      烤羊，在高平本地俗称小羊，就是用面烤成各种吉祥的面饼图案，有羊，兔，灯笼，马，桃等吉祥物品的夸张的形象。 烤羊的习俗缘于正月十五元宵节的敬神献佛活动，每年元宵节过后，人们就开始了一年的劳作，所以人们就在这个节日进行一系列的活动，祈求福临神佑，祈求一年有个好收成。敬神活动之后，那些“神仙吃过”的烤羊就开始让人食用了。烤羊的味道与众不同，可以概括为三个字，酥，脆，香，是当地民间的美食之一。

   

       烤羊的制作过程比较繁杂：和面，放火旁发酵，揉面，加碱水，加色水，然后上鏊子烘烤，再更换几次锅盖，香喷喷的小羊就做成了。烤羊的制作工具比较多：1，须用质地细密而又结实的梨木刻成具有各种图案的模板。2，须用一块铁板做鏊子，用两个糊滿泥皮的锅做鏊子盖。3，要有火炉做底火，另外还得架一堆火做顶火，前者给鏊子加温，后者给鏊子盖加温。烤羊的用料也比较精细：1，用最上等的白面，即使是在物质匮乏愁吃愁喝的年代，人们也要使用最好的白面，并尽量加大白面的比例，以示对神的敬重。2，用碾子碾出的粟米面，以提高口感。3，用白玉米面，以增加甜度（现在的白玉米面已经退出历史舞台）。4用豆面兑水涂抹在羊的表面，以增加羊的色度。5，用芝麻撒在其表面，以增加烤羊的香度。   

记得儿时每年正月初五串完亲戚之后，家家户户就开始烘火烤羊了。烤羊的工艺流程比较多，需要的人手也多，所以，一般是几家的女人 搭伙合再一起共同制作。第一步，把发酵好的面团放在案板上添加碱水，这是巧手且有力气的女人干的工作。碱水放大了，烤出的羊颜色发黄，味道发酸，不好吃；碱水放小了，烤出的羊颜色发青，味道苦涩，也不好吃。只有碱水放合适了，才能烤出色香味俱全的烤羊。放好碱水以后，就把面团反复揉搓成条形，再切成小块。2.手巧麻利的女人负责造型：把切成小块的面团放入模版中抹平，然后反手轻轻一扣，一个个造型优美的面团小动物就掉在板子上，再往上面加色水撒芝麻，造型工作就完成了。3，有力的手脚麻厉的女人们专管更换鏊盖加温：鏊子的底火温度要适中，鏊子盖的温度要高，烘火的柴质要洁净无异味，鏊子更换时还不能压住小羊。

         在春寒料峭正月天，烘火，驱寒，烤羊，解馋是孩子们最爱做的事情。孩子们帮忙烘火，帮助提鏊子盖，待小羊烤熟了，就拿上大人犒赏的小羊跑出去玩，玩腻了再回来蹭小羊吃，蹭的小羊多了，大人们就会笑着骂你是一个馋屁股，干脆撵你出去玩，并很吝惜地把烤好的小羊藏起来，待到春夏青黄不接的时候拿出来让你充饥。秋收冬藏，均衡食粮，本来就是人类的生存法则么，也是中华民族勤俭节约的一个品德，只是长大了之后才有了深切的体会。

       现在，物质富足了，人们过年往往选择在饭店嗨一顿，即使在家里也是七碗八碟大饱大醉。不过大鱼大肉之后，乡俗难忘，年纪大的人们还是不会忘记烤羊的。裹一块铁皮，放上碳，用鼓风机一吹，就替代了烘火；面料全是白面，想要粟米面或者白玉米面那可真是难上加难，就只好用鸡蛋白糖做和料了。这样烤出来的小羊更加香甜，简直就是中国版的面包。

        不管现代人们的生活如何富足，女人们还是把烤羊的传统继承下来了，她们要把经历过的艰难困苦的记忆融入到烤羊中，一代代地传承下去，直到永远。

   王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