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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中国石化报 作者: 未名
我一直在老爸面前撒谎,屈指一算,已持续三年了。
三年前,在一次例行的体检中,已是高龄的老爸癌胚抗原指标比正常人高几十倍,这是一个患上恶性肿瘤的不祥之兆。
姐姐把这个残酷的消息告诉我,我昼夜兼程赶到,和姐夫一起,迅速把老爸送到医院做检查。确定了恶性肿瘤在结肠的位置后,我和姐夫达成共识:保密,尽快安排手术日期。
我们对老爸谎称,他只是肠子里长了个小疙瘩,需要动手术割掉。他住进了医院,我们千方百计地找机会,要医生、护士和病友帮我们保密,免得老爸脆弱的心灵受到打击。
我还是不放心,干脆寸步不离地跟着老爸,监视和老爸接触的病友,在必要的时刻转移话题,防止泄密。
手术之后,他进入化疗阶段,撒谎的难度更大了,不可预料的因素增多了:7次住院化疗,他要接触7个人群。
怎么办?只能煞费苦心。每次化疗前,我们堆出笑容,找医生、护士和病友解释,请求“一同撒谎”。
有几次,同一个病房里的病友也在做化疗,吊瓶的大小、药的颜色,跟老爸的一模一样。老爸看了,觉得奇怪,问:“我用的药和他们化疗用的药,从外表看怎么是一样的?”
还好,心知肚明的医生、护士和同室的病友们,都挺身而出,主动帮我圆谎。老爸或许不相信我说的话,但这么多人“自圆其说”,他就无话可说了。
更庆幸的是,他的病发现得早,化疗的副作用不是很大,加上老爸身体底子好,没出现呕吐、掉头发之类的症状。每次化疗,圆谎的事儿都是有惊无险。
过了化疗这一关,他还要回家吃西药辅助治疗。一拿到药,我就蒙了,几盒药的说明书上都写着“专治恶性肿瘤、杀死癌细胞”之类的话。他只要看到说明书,谎言就露馅了。怎么办?
办法总比困难多,我灵机一动,把这些药分门别类装入几个空茶叶筒里,在筒上写上“补药一号”“补药二号”等字样,并写明具体用法。所有的药品说明书和装药的盒子,我都小心翼翼地整理好,转移到我姐家存放,不让老爸看到。
那天,在医院里,我得意扬扬地向老爸的主治医生谈起“撒谎的日子”,颇有成就感。他却连连摇头,说:“你以为你老爸真的不知道真相吗?他早就晓得自己的真实情况,只是他知道你们用心良苦,不愿意点破罢了。”
我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看来,老爸真的早就知道,他不愿点破,他也在撒谎。
但转念一想,我又笑了。我们对老爸撒谎,是我们对父母的爱;他对我们撒谎,是父母对儿女的理解和支持。我们都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浓浓的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