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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山东石油分公司 薛庆儒
今天下雪了,不知怎的,莫名想喊苞米茬儿做的粥,那是母亲的味道。那粥温温的、暖暖的,喝下去甭提胃里有多舒服了。当然我更知道,那粥是怎么来的。那是母亲顶着飞雪,用生产队中的石磨一粒一粒给磨出来的。
提起“生产队”这三个字,今天的年轻人恐怕已经很陌生了,望文而生意的方法,多半得出的是错误的结论,再至于石磨这样的物件,恐怕除了能在旅游景区中偶尔撞见之外,已经很少进入今天人们的视线了。然而在那时,那石磨却是母亲的宝贝,因为她知道,只有在那里,才能研磨出她儿子喜欢的苞米茬儿,也才能让她那个从小胃就不好的儿子得到几份舒适。
依然记得,那也是一个飘雪的日子。伴随一阵阵的胃部不适带来的脸色蜡黄,母亲心疼地将我紧紧搂在怀中。已经一天一宿没吃东西了,这可怎么办?“孩儿啊,要不娘给你熬点苞米粥吧?”在看到儿子吃力的点头之后,母亲很高兴,她兴奋地掀开面缸上用高粱最顶端的细竿扎成的盖子,然而就是在掀开盖子那一刻,一股巨大的失望涌上心头。
面对空空如也的面缸,母亲的表情在痛苦中纠结了片刻之后,又燃起了新的希望。“孩儿,不怕,咱家还有今年新下的苞米,娘这就去生产队的石磨上去给你磨,”为了给孩子一点憧憬,她又说道:“这可是今年的新苞米,磨出来的面熬粥,香着呢!你等着啊?”
谁知母亲的一番话,反倒激起了我要跟着母亲一起去磨苞米的童心。可外面飘着雪花,天太冷了,娘实在不愿本身就不舒服的儿子再跟着自己去磨苞米。可也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家里只有娘俩儿,将我独自留在家中,她也不放心。我记得很清楚,娘一边点头答应,一边快速掀开当初她与父亲结婚时,姥爷陪送的嫁妆——一个不大的盛衣服的箱子。从中找出了一件虽是补丁摞补丁,但却好歹是厚衣服的大人的破袄,给我裹在了身上,领着我,就这样顶着雪,来到了生产队的石磨那里。
娘先是把石磨上的雪用一把小炊帚扫干净,然后快速将苞米放进磨中。那盘石磨不算大,用今天的话说,磨盘的直径不到一米。可即使这样,将苞米放入石磨顶上的石孔,完全凭借人力去推动石磨,也是一件不小的体力活。虽然天冷,但母亲的额头很快就冒汗了。小时候的我调皮,身体不舒服,却依然想一试身手,要去推那石磨上的磨棍。娘的脚步并未停下,但嘴上却已开始哄我,“孩儿是想帮娘推磨呀?可是孩儿今天不舒服呀,等哪天孩儿舒服了,再来帮娘好不好?”
娘是有魔力的,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居然就让我又老老实实地站在了那里。其实今天回想起来,自己哪有娘说的那么好,哪是要帮娘干活,分明就是自己玩心大起,想要玩耍罢了。石磨的旁边,有一棵老柿子树,黑漆漆的树干在白色雪花映衬下更显苍劲,柿子叶早已落尽,几个未及摘下的黄中透红的大磨盘柿子挂在树梢上,有喜鹊和老鸦在那里啄食,边争抢着,边嘎嘎叫着。一时间,又将我的注意力从石磨吸引到了树梢。
母亲就趁着这片刻的宝贵机会,迅速磨出了够我一个人喝上三顿的苞米茬儿,带着我飞快回家、飞快进了伙房,将苞米杆飞快抱进伙房,伴随炊烟顺着伙房低矮的烟囱,在雪片中间袅袅升起,我知道,诱人的、香甜的粥,娘很快就会为我做好了。
说话间,几十年过去了,而今娘已经年纪大了,生产队的那盘石磨更是不知去处,但今天这雪,让我又想起了好多,下午下班,我要尽快回家,像知道反哺的老鸦一样,我要亲手给娘熬一碗最温暖的苞米粥,与娘一起回到那个飘雪的日子,在那盘老磨的慢悠悠的转动中,去感受母亲的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