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水河的夏天

羊君

作者  山东淄博石油分公司  王颖

    暖水河自东方来，流经我的村庄折向北，去向我不知道的远方。

    河水清澈见底，卵石粒粒分明，岸边青草郁郁，野花芳菲，与摇曳生姿的绿柳遥相呼应，好一幅世外桃源画卷。

    孩子们最爱暖水河的夏天。几场雨后，河水暴涨，原本只及童膝的河水此时深处可漫过大腿，游泳是没问题的。知了声声里，一个个小小的身影扑通扑通跳下河，像一只只小青蛙，欢畅地扑腾着。有柳荫挡了烈日，所以一个夏天泡下来，也没怎么变黑，倒是常在“泡澡”过程中被偶尔路过的年轻人看到，会捡块石头扔进水里，将大家吓一跳。

    女孩子们比较文静，会走到离村子远一点的河水上游，选一处柳荫浓密处，四顾无人，才会羞怯怯地下水，坐在水里，让河水哗哗从身上流过，双手撑着水底，身体便漂了起来，腾云驾雾似的，有柔柔的水草拂过腿面，痒痒的，像小鱼儿在细细地咬啮肌肤，极是惬意。

    在水里待的时间久了，皮肤都有些皱了，才离开小河，抱起藏在草丛里的衣服去寻找隐秘处把湿衣服换下来，小心脏扑通通地跳着，唯恐被人发现。

    相对于不谙世事的小女孩，那些于黄昏时在河里洗头发的少女就从容多了。三五人约好，换上短裤，趿着拖鞋，端着烤花的搪瓷脸盆，说说笑笑来到河边，不在乎河边那些乘凉聊天的男人女人和调皮打闹的孩子，自顾走到水中央，解开长长的麻花辫，弯腰低头，长发便垂到水里，像一丛乌黑的水草，妖娆地舞着。梳子一下下划过长发，又似在梳理一匹上好的青缎，常吸引了一些毛头小伙，借着打水刷鞋的名义在岸边蹲着，动作机械，目光早胶着在姑娘身上了。聊天的人群里，不知谁起哄喊了一嗓子，便爆发出一阵笑声，这边的看客便面红耳赤匆匆逃走了，甚至连水桶都忘了拿。

    也有不识愁滋味的少年，提了一个空罐头瓶，里面撒些馒头碎屑，将拴了线的瓶子朝河里扔去，静等小鱼小虾入瓮。这种行为，我们管它叫“诳鱼”。无论诳还是钓，都是需要耐心的，沉稳的少年蹲守在岸边一等就是很久，总会有所收获，那些像童话里钓鱼的小猫一样等不及的，也只有空手而归了。我也曾学着别人的样子提个罐头瓶去诳鱼，怎么就那么巧，瓶子极准地砸到河底的一块大石头上，瞬间四分五裂，徒增一段笑料。

    时间进入九十年代。当年的少女已嫁作人妇，小女孩也去了异地求学，那些毛头小伙，不安于老婆孩子热炕头，折腾得起劲，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总之他们是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眷恋暖水河了，暖水河也不复再有从前的勃勃生机，上游流下来的水就是青黑色的，泛着灰白的泡沫，河边芳草早已被各种垃圾掩埋，散发着难闻的异味，再从河边走过，便只能在心里发出一声叹息了。

    不知在暖水河里的那些美好时光，还有多少人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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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赵老师的精彩分享，问好老师周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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