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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华北三普 刘芳序
在楼厦林立的成都寻找一间两千年前的低矮茅院确非易事,参观完四川博物馆、步行前往的我在一次次询问中走了好久,总算有幸睹其真容。对于这样一处院落、这样一位故人,爱他的人可以时刻感知他的存在,至于那些不爱他的人又是出于什么原因,我说不好。
至少我是爱它的,我与它相见恨晚,我在寻找它的道路上心跳得很急。杜甫草堂——它的名头很响,它的名头早已说明它身上最核心的价值,他和他的草堂是一面不倒的旗帜,千年的尘埃和千里的路遥都无法阻挡我向它走近。说来惭愧,直到决定拜谒的前一晚,我才匆匆温习了几行有关这位诗坛巨擘的非凡生平。少陵公名门之后、自少年时代起便已得博学,他是儒学思想虔诚的追慕者、是忠厚仁爱的传播者。著名的“安史之乱”爆发,深陷战乱之苦的杜翁一路咏叹、一路辗转,才由京师来至这浣花溪畔安身。还好,这方土地有溪有花、可赏可歌。在这溪畔草庐中,杜翁挥毫“忧我营茅栋,携钱过野桥。他乡唯表弟,还往莫辞遥。”答谢友人相助建庐;在这溪畔草庐中,杜翁长吟“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迎友前来;在这溪畔草庐中,杜翁留下了太多人生和风骨,静待后人去感念和缅怀。于是,我理冠拂袖、虔诚而来。
缓步入杜园,园中松竹错落、茂荫如盖,听秋轩红柱青瓦、青石径旁芳蕊齐开。“何处有琴筝鸣响”闲步园中的我忽而停身静聆,莫非杜翁有知,重扫花径、再抚七弦?怎奈非也,声响之源是数个伪装如青石的音响,我却并未失望和嫌弃,和着旋律吟起少陵遗篇。遥想当年,杜翁之咏叹便如这不绝之弦音泠泠有声、入人心田,而今弦音又起,催人怀杜公无限。沉醉之间,已然来至杜翁所居茅庐前,此间为游人密集之处。侧耳闻听,驻足之客无不抚摸着茅庐门柱,交换、拼凑着这位千载以前的圣者如诗如歌的点点过往,“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每个人心中都有那个属于自己的杜甫,而杜甫的伟大正是因为他属于每一个人。
如我所料、如我所愿,因杜翁的曾来驻留,这小小园中的一方天地是诗歌气息最浓厚的世界。“大雅堂”——望此巨匾便知堂内的世界将是浩渺书海中集萃的所在,我停身端站、拂袖掸衣后,方才迈步轻入。堂内皆是声名雷响的“故人”,每一位的名号都早已无需介绍和装点,剩下的只是虔诚的凝望和无声的对白。五柳先生荷锄而归,桃菊之间又见南山;青莲居士举杯邀月,花间一壶醉千年;香山居士双目如炬,只闻琵琶满客船……这些且走且歌的行路者正是以这样的方式前呼后应、一脉相承,将他们的故事、我们的故事一唱千年。
就这样,一次对一个人的追思变成了对一群人、一族人的膜拜,小径之上古琴赠与的那份恬淡终究被群贤毕至带来的阵阵心跳替代,我脸红了、慌张了,该去找个静处想想了,回家吧。微醺之间的我随心信步,忽而来至一条铺展精美的宽阔大道,道首迎我的三位贤达一人双手欲擎天、一人举首向月、一人静坐揽卷,屈原、李白、杜甫,诗坛的三座绝顶高峰用洪荒之力将我召唤。“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在这条数百米、数千年的漫漫长路上,我读到了太多的忠、孝、仁、义,读得流泪、读得心酸。一个人追寻一个人,小小的我来至杜公庐前,一个人遇见一群人,听到这些贤达奔走千年的疾呼呐喊,才知道自己根本无力担负那样的厚重和期盼,只得抹去泪水、激励自己永远向前。
告别草堂,期待下次有缘。举目远眺,今天的成都天朗气清、风光无限,不再是“国破山河在”,是不是杜公希望中的家园?追慕杜甫的后来人完成了他的心意、不忘他的胸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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