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注册!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注册
×
1975年,来到这个煤矿当工人。上第一个班,在掘进头上打眼,装炸药,班里有一位50多岁左右的老工人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快到40步以外的地方躲炮,离近了有危险。1968年有一个叫刘拴柱的,躲炮时没到安全位置,被一块飞石砸到脸上没了左眼。”
在一旁的中年工人嬉笑是说:“年轻人,多听听‘老夜壶’的段子吧,就这段子他已给我们唱过几十遍了!”
我想,“老夜壶”有可能是他的绰号,这绰号出处是什么呢?
下班,我肩扛几根钢钎往工具房存放,“老夜壶”赶上来对我说:“在大巷里行走,肩上不能扛带金属的工具,防止碰着电车明线,造成触电事故。1960年一个叫李贵生的,就因扛着一根钢钎,不小心钢钎碰到明线上,一团火把他打倒没救过来!”
我和“老夜壶”一个宿舍,他不讲卫生,他邋遢劲儿让人难以忍受,被褥脏的不见布纹,大热天大白天脱个光腚,不掩不盖挺在铺上。
“老夜壶”夜里小解三、四次,哩哩啦啦地往里夜壶灌,尿馊味很大。夜壶这物件市面早没有卖的了,他让找个盆罐代替,说夜里方便时好用,出门解手,避免着凉。此时我才明白,这就是是他绰号的出处吧?
屋顶上爬着不断游动的两个壁虎,我准备找竹竿捅死这丑陋的恶虫。“老夜壶”阻止说:“壁虎吃蚊蝇,属于益虫,留着它们吧!”后来我察觉,这室内卫生虽然很差,蚊蝇确实不多。
巷道里气温高,我干活时就脱掉工作服只挂个背心。“老夜壶”说 :“人肉没有石头硬,井下干活要穿戴整齐,防止磕磕碰碰。”我才发现“老夜壶”衣服把他的身子裹得很严实,衣扣一个不缺地扣着,袖口紧扎的,安全帽带系在下巴颏,戴劳保手套,这装束和宿舍的他大不相同。
每次巷道放炮崩巷, “老夜壶”都走到巷道前头去敲垹问顶,举着炮棍像是工兵扫地雷,小心翼翼地把顶板捅个遍,把大小的活石块排除尽,才让全班的工友到前去施工。
罐车落了道,工友用木板抽罐上道,“老夜壶”总要再找块木头垫在大伙脚下,他对我说:“垫块方木,防止撬杠脱落砸伤脚。”
那天砌碹 ,支护时缺少几块模板,工作面找不到备用的。新上任的组长只顾赶生产进度,准备扒掉昨天还使着劲的模板。“老夜壶”急忙制止说:“这太危险!施工不到两天,碹没凝固牢,支护不能拆,防止垮落!”组长没反驳,就派“老夜壶”到别处去找碹模。
“老夜壶”一走,组长执意让工人扒碹模。我说:“‘老夜壶’不是说这样危险吗?”组长不屑一顾地说:“就他道道多,干茬的碹都塌不了,何况还糊着那样多水泥呢,扒!”
我们几个只好服从,刚扒下五、六块碹模,料石和渣石冒落下来,万幸我们都跑得快没伤着。我们组多年没有伤筋动骨的,全矿的人都说我们组的人命大。
四十多年了过去了,我如今感悟到,当年我们组工友安全无事故,“老夜壶”他的唠叨嘴起了很重要的作用。他虽然不起眼,但他像当年我们宿舍里的壁虎,默默地我们驱除了害虫,他唠叨嘴很有警示。当年发生的那次冒顶,组长虽然没听“老夜壶”劝阻,但实际上还是听了,因为撬碹模时,我们不是都有躲避塌方的心理准备,就不会在冒顶的顷刻,都能在瞬间逃脱危险。
前几天,遇到当年的组长,我对他说:“要是轮到现在,‘老夜壶’可是个出色的安全群监员,可那个年代没这项,他没享受过责任津贴,没有人宣传他的事迹,组织上也没有肯定他的贡献,更没有得过任何奖励,他真委屈。”
“老夜壶”退休后回到农村老家,据说已离故二十多年了。我和当年工友提起“老夜壶”,都认识到他平凡里却蕴藏着伟大,
“他永远活在我们心中”这句话,用到“老夜壶”身上可是真真切切。(冯建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