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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杭州余杭石油 来勇
小时候的年味是从搡年糕这天变浓的。百度上解释搡字的起原为"在采桑中争抢好桑叶而推开他人"。这样说来年糕应该是打,或者是砸,轻飘飘的“搡”显然不够分量。非也!这是不懂年糕的习性所致。年糕的确是打是砸的,但年糕有很大的弹性,打砸下去的力量很多是回弹的,这个回弹力就是“搡”。搡年糕好吃的奥秘完全就是拜搡力所赐。了解这个原委,自然也就不再苛求机器挤出来的年糕没有搡年糕的韧劲与味道了。
搡年糕是一个技巧与力量结合的活,非一家之力所能完成的。杭州萧山人自古流传“黄胖搡年糕,吃力不讨好”的说法。“黄胖”指的是生过肝病的人,而不是姓黄的胖子,这种人没力气,也就搡不动年糕的。所以,搡年糕时往往是几户人家一个组合,先定下在谁家开枕,再安排搡年糕劳力,如果觉得几户人家里的男人承担不了全部搡的任务,还得外请相帮人,这个相帮人是要支付一定的出场费,费用是搡年糕人家平摊的。除了搡年糕的相帮人,再没别的其他费用。米粉与柴和竹扁是各家自己背来的,开枕人家也已早早备好蒸笼、木槌与石臼,并将场地打扫得干干净净,客客气气的恭候其他各户人家以及相帮人。
蒸好的米粉称为糕花,糕花倒入石臼就可以持槌开搡。搡年糕太耗体力,一般成年男子一次举槌不会超过十下,而请来的相帮人也只能坚持三四十下,一枕年糕从倒入米粉到出臼,在场所有男人至少都要上去搡一遍。“铁打的翻糕流水的槌”,搡年糕的人不停替换,而在石臼边上翻年糕的始终只有一个人,持槌人每搡一下,翻糕人都要翻动一下糕花。并且翻年糕人经验老到,将最需要搡击的部分翻到石臼面上,从而使搡出来的年糕有弹性与嚼劲,而不至于变成一饼硬邦邦的死糕。十分钟左右,几百次的木槌搡击后,年糕被翻糕人捧到竹匾里滚成圆球后再用干净的木盆底压成马车轮状的圆盘,然后盖上几个用萝卜雕成印章,这枕年糕就算大功告成。新搡好的年糕一定要盖上薄被,否则在寒冷的冬夜,会因内热外冷而开裂扭曲。
冬夜的年糕场上,场面十分火热。大人热得脱到衬衣,小孩玩到湿了棉衣。那个时候天气特别的冷,搡年糕的日子基本会下雪,我们小孩子就在雪地疯,四人小孩捉住另一个小孩,各扯一条腿,举起放下,举起放下,玩搡年糕的游戏。玩累了,玩饿了,就跑到糕场,问翻糕人讨一团石臼里的糕花吃。小的时候很懂事,知道米粉来之不易,只有轮到自己家的年糕开搡后,才会问翻糕人讨。糕花远比年糕更好吃,这是我对年糕所下的定论,以前不变,以后也不会改变。
搡年糕没半夜功夫是完成不了的,玩累的孩子是坚持不了那么长的时间,我们便在木槌起起落落的搡声与震动声和大人们的叫好笑声里去了苏州(杭州萧山人戏称睡着为去苏州)。当第二天睁开眼睛发现睡在自己的床上时,觉得前一天夜里如梦似幻,很不真实的样子。于是,顾不上穿鞋就跑到楼下厢厦里。看到八仙桌上摆着一个上面罩着被子的竹匾,掀开被子一看,齐刷刷的码着十几枕年糕,另外还有几个碗口大小的缩小版年糕,静静在偎在大年糕边上,很像大年糕下的崽。捧着尚有余温的年糕崽,我知道,昨晚是真实的存在,而这些年糕崽是爸爸特地给我与我妹私人定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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