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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广州石化 林少杰
记得小时候，每到除夕日，家里人总会忙得不可开交，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有属于自己的任务要完成。
除夕那天，天还未亮，母亲便忙碌开来。她先洗鼎烧水，然后有条不紊地炊起粿仔。粿仔是我们潮汕人的通俗叫法，广州人唤作河粉，一样用磨好的米浆摊在长方铜盘上用热气腾腾的蒸汽炊熟。粿仔是潮汕人家家户户逢年过节必备的粿品之一。炊粿仔必须掌握好火候，这点母亲了然于心，毫不含糊。母亲炊粿仔的时候，我和弟弟依然沉浸在睡梦中。醒来时，母亲差不多炊好了粿仔。她还将最后几张热乎乎的粿仔放在碗里，让我们蘸点酱油权当成早餐吃。
吃过了香糯的粿仔后，我和弟弟便要帮父亲杀鸡宰鸭了。我天生怕见杀生场面，所以宰杀家禽的那瞬间，我会怯生生地躲到一边去。接下来拔鸡鸭毛则是我的强项活，连细微的绒毛都被我挑得干干净净。
处理完鸡鸭，父亲没有停歇半刻，他要赶着去集市购买家里缺漏的年货。母亲也没半刻空闲，一直待在厨房里头忙活。她一边烧火煮着鸡鸭、猪脚和猪肉，一边忙着制作粿肉和广章。粿肉和广章也是我们潮汕的特色美食。粿肉属荤食，用五花肉切碎做馅，拌上切成细粒的葱头、马蹄和盐巴及五香粉，用柔软且又半透明的腐膜包裹成长圆状。广章的做法完全跟粿肉相似，不过它是素食，馅料是用白萝卜或芋头刨丝，萝卜丝还要揉去些许汁，再拌上去膜的花生、盐巴和五香粉，一样用腐膜包裹成型。制作粿肉和广章是项细致活，很考验刀工和调拌，这些方面，母亲倒也游刃有余。制作完毕，还要赶紧蒸熟。吃的时候，再剁段用热油煎成金黄色，闻起来香喷喷，让人垂涎三尺。
母亲在厨房里忙活，自然不会让我和弟弟出去玩耍。她会要求我们将大厅里摆设的桌椅和祭祀台擦拭干净。对我们男孩子而言，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厅里的那套红木家具和那张实木祭祀台都镂刻有各种精美的图案，我们必须将每个图案和缝隙擦拭得干干净净才能交差。即使有些闹情绪，可想到父母忙得比我们更加辛苦，我们便消了消气，打了桶水，拿起抹布，认认真真地干活。
母亲刚从厨房里忙完，接着又开始张罗祭品祭拜天公和灶公。祭拜天公的祭品必须全是素的，不能夹杂半点荤物，而祭拜灶公则要鸡、猪肉和鱼三牲，还有荤素粿品、茶与水酒。母亲对祭拜神明向来很虔诚，不敢半点马虎。
食过午饭，歇息片刻，父母亲便带领我们到菜园子干活。母亲摘菜，父亲挑水浇菜，我和弟弟负责拔草。在农村有个俚俗，不到大年初四不可下地干活，否则一年到头会挨苦受穷。所以，除夕当天，家家户户都会摘几天的蔬菜搁在家里，而园子里的青菜都要满满淋上一遍，避免连日风吹日晒干枯而死。
从菜园子回来后，我和弟弟可以自由活动，找玩伴四处游逛，而父母亲则要继续忙活。母亲到庙里拜神，父亲负责到村口的老井去打水和挑水。我们村上百年来有个约定俗成的规定，除夕亥时一过，村里唯一取水的那口老井就禁止打水。大年初四，村长会安排村里一名属龙的长者祭拜完井龙王后，算是开了禁，村民才可以打水上来。因此，在除夕当天，家家户户都要赶在大年初一子时之前将家里的水缸水桶蓄满水。一整天，从早到晚，打水和挑水的人络绎不绝，叮叮当当，好不热闹。
傍晚时分，家家户户都忙着祭拜祖先。夜幕降临，鞭炮四起，远近的村庄都笼罩在烟雾之中，处处还飘着呛人的硝药气味。忙碌了一整天的人们，终于可以闲下来，坐在桌前，一边美美地吃上团圆饭，一边追忆过往，寄望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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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9 17:10:16
发表于 2017-1-19 18:19:5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