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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中国石化报 作者: 潘新日
没想到下雪天也会长鬼帽。那天,祖母在灶间的水缸边猛然间发现两个红红的伞一样的蘑菇,白白细细的腿有些吓人。
鬼帽是老家乡下的大孩子给野外蘑菇起的外号,为的是吓唬那些淘气的小孩子,把各式的蘑菇说成了迷信,与鬼联系在一起,让本来胆小的娃娃,产生了畏惧。
我生长的地方奇怪得很,满地都是各色的蘑菇,叫上名的,叫不上名的,统统称作鬼帽。
初秋的风里,鬼帽收去料峭的寒,它是野草的孪生兄弟,是草木灰的魂,是枯木开出的花。
上学的路上是极易看到它们的,不经意间从绿草间探出头。我仔细地观察过,这些蘑菇大多生长在偏僻的野外,没有动物出没。它们生长得安静、舒心。
相比之下,我更喜欢长在池塘边树上的蘑菇,个大而且肥硕,容易找得到,采摘也方便。乡下长大的孩子是不用担心釆到毒蘑菇的。远远的,一眼就可以辨出蘑菇有没有毒。我们从来不去理会长在粪堆上、烂草滩,还有野地里那些花花绿绿的蘑菇,稀稀拉拉难釆不说,采回了也不能吃,最多,我们看上一眼便走开了。
那些日子,大人对野生的蘑菇是不屑一顾的,农活已经消磨了他们很多精力,也消磨了他们很多味觉,哪怕是这些天然的美食。但大人从来不反对我们采蘑菇。没菜的时候,它可是一盘上好的下饭菜,这时候救救急,多好啊!
现在老听说吃毒菇中毒的事,我一直想不通,怎么会吃有毒的蘑菇呢?科技发达了,社会进步了,难道人却随之退化了?不得而知。
回想当年,我在想,那些散落在野外的小蘑菇为何总是喜欢待在僻静的环境里,像无尽的天空里遗落的一两声鸟叫,在地上发芽、生长,顶着别致的小帽,悄无声息地灿烂、灭亡。
它像是一把打开的伞,为谁撑着光阴。
已经习惯于称它们鬼帽了,它们一生生长在偏远的野外,与风月为伴,与鬼为伴,不吓人才怪。
冬季里,除了葬身于雪野,它总会那么冷不丁地冒出来,犹如枯草的一丝游魂,披着小花蛇一样的外衣,于坟边、坡地、杂草间。会是什么?不用说,便会联系到鬼,联系到野外,只顾迈开腿,撒欢地跑。一个人的野外是孤独的,胆战心惊的,尽管天是亮着的。
当然,如果有小伙伴作陪,我的心也会坦然起来。见到地上的鬼帽,一定会毫不客气地、恶毒地用脚把它碾得稀烂。之后,吐上一口唾沫,在心里诅咒它永世不得翻身。
实际上,鬼帽是儿时自己吓自己的臆想。它们无端地遭到践踏,因为有毒,才不至于被人类和动物吃掉,只管生长,只管绚烂,在茫然中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