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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浙江金华石油分公司 朱方圆
每年的大年二十九,我都会跟着父母,起个大早,坐很久的公交车,最后睁着迷离又惺忪的睡眼,从晃晃荡荡的车厢里走下来。看着眼前被家禽家畜气息弥漫着的道路,我皱皱眉头,皱皱鼻子,扯着母亲皱皱的衣角,小心翼翼地往前一步步行进。
这是母亲的娘家,实打实的农村。外婆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前几年为着照顾小孙子上学,住进了城里,可她老惦记着乡下的生活。为了缓解她的思乡之苦,一家老小只好遂了她的意。从此,每年的腊月廿九,她的子女三个,都会分别带着自己的家小,团聚在这里过年。
外婆一直念叨的祖屋,其实就是东西排列的两幢木式结构的小厢房。这两间厢房,连同另外两家的几间房一起,构成了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南方的屋子,坐北朝南。小四合院的正南是猪圈,一字排开的木栏就像是囚笼。不过随着计划经济时代的终结,养猪这一谋生方式,也随之隐退了。现在的猪圈里除了快要化成灰的枯草,再无其他。外公继承的两间厢房,就坐落在小四合院的西北角。
小小的两间厢房得容纳十一口子人。
比较大的那间房坐落在东边。东厢房里的一切都很“大”:大橱子,大衣柜,大方桌,大木床……而西边的这间厢房设计得可就挤了,厕所挨着厨房,厨房挨着我父母的房间。小客厅除了摆着饭桌,还摆了一张我睡的床,床脚挨着的是上阁楼的台阶,阁楼又被分成两个小房间。
电视机只有两台,东、西房各摆一台。二十年前那会儿的大年夜,大家伙可不爱挤着看春晚,反正空间也不够,干脆将饭桌改成博彩的竞技场。
我爱看春晚,尤其是戏曲节目,可一个人看多没意思,于是从西边跑到东边,好歹可以和表弟搭个伴一起看。看着看着,眼睛就迷糊了,倒在床上就睡熟了,朦朦胧胧就被爸爸抱起来,回了房间睡觉。出了门口,被冷风灌着打了个寒噤,睁开眼睛,就看见庭院上空闪过绚丽的烟花。
提到烟花,就不得不提鞭炮。
正月初一,我们几个孩子早早接了红包,马不停蹄地就往村里的小卖部跑,把各式各样的鞭炮都买上一点。七手八脚地往口袋里装得满满的还不算,还得用塑料袋把剩下的都兜回去。那时候的鞭炮没现在先进,哪像现在出了顶安全的摔摔炮,那时候买的都是最原始的货色——燃得快,炸的响,杀伤力大,震慑力也不小。
我起初很害怕,就跟在俩男孩子后头看着他们冒险。只见他们一会儿把鞭炮埋在沙子里,一会儿把鞭炮扔进玻璃瓶里,反正怎么危险怎么玩,怎么刺激怎么玩。有一次甚至把自家的轿车门炸出了个凹洞。后来我就迷上了这个游戏,也学着他们样,穿过小巷去各种地方放鞭炮,炸的鸡飞狗跳,然后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
冬天最期盼遇到的就是晴天。
只要大太阳一出来,四合院的庭院里就会射进来大把大把的温暖阳光,正好全部铺在东房门前。大伙儿倾巢而出,在屋前的空地上支起一张方木桌,在周围摆上一溜的小木凳,大人小孩全挤在一块儿,喝喝茶、聊聊天顺带嗑嗑瓜子,众人的说笑声就占据了一个上午的光阴。邻居们总会被吸引过来,投来对这三世同堂热闹场面的歆羡之情……
回忆戛然而止,几年前旧村改造,破土动工之后,祖屋的痕迹荡然无存,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
不知以后我又要到哪里去寻觅“今生今世的证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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