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艺术市场整体下滑明显

魏明东

     来源：上海证券报
　　市场的抉择
　　延续四年来的调整节奏，2015年中国艺术市场整体下滑明显。
　　除了大拍卖公司的春秋大拍业绩一齐下跌外，中小拍卖公司有不少选择了停拍。此外，据画廊、艺博会等反馈的信息，一级市场表现也不尽如人意，行情调整已经触及中国艺术市场的基础。
　　业内人士认为，这是老买家观望，新资金注入趋缓导致的现象，而对2016年艺术市场的“钱景”，他们也不敢乐观。不过他们预期，艺术市场一定会加快转型的步伐，2016年市场的抉择已迫在眉睫！

魏明东

　艺术市场两大不平衡现象
　　盘点2015年艺术市场，有两个不平衡现象：一级市场与二级市场的不平衡；中国艺术市场与西方艺术市场的不平衡。
　　首先，2015年一级市场仍然保持活跃与繁荣。2015年初，香港巴塞尔艺术博览会首次将3月作为展期，取得良好的市场反响，让香港地区的一级市场进入健康活跃的态势；而内地的艺术博览会，尤其是上海的小型艺博会继续活跃，其中，前两年以“小而精”著称的ART021最为活跃，2015年完全抛弃了以往的标签，请来了高古轩、尚塔尔·克罗塞尔等已阔别中国内地艺博会数年的国际画廊巨头，开始了扩大规模、国际化的转型，重新点燃了在上海创建当代艺术交易平台的新动力。
　　不过，经济环境恶化也冲击着一级市场。比如老牌的上海艺博会，参展画廊和销售状况较往年出现明显下滑。记者采访在一级市场深耕10余年的画廊经理南希时，她正准备着参加新加坡艺博会的行李，她告诉记者：“2015年市场不太景气，3月和10月在香港参加的亚洲当代艺术展，除去销售量不错外，最大的收获是认识了几个的新客户。”她略带担忧地表示，明显感觉2015下半年，生意难做，比2014年更差。尽管在国外展览成本比较高，效果却比国内好，有赢利，还能开拓市场。像南希这样的一级市场中人奔走在艺博会中，几乎是整个行业内的普遍现象，不过南希还是在上海艺博会上发现了市场新动向，即价位在四五千元的装饰性作品销售较好。可见，一级市场渐次出现价位不高的消费作品且颇有市场。
　　其次，二级市场的各项指标却持续下滑而进入2012年行情调整以来的最低谷。2016年1月18日，中国拍卖协会发布2015年度拍卖行业蓝皮书。发布此报告的协会副秘书长欧阳树英表示，2015年中国拍卖市场从成交额、成交率等指数来看，经过调整的艺术品拍卖市场，仍没有走出困境。大型拍卖公司的成交率都有所下降，而中小型拍卖公司则出现了亏损，甚至停拍，市场下滑态势依然在持续。她认为，中国书画板块拍卖业绩下滑，是2015年整体拍卖市场下滑的主要拉动因素，对总成交额的影响率达到90.55%。而流动性资金转向股市、黄金及一些新兴产业，对拍卖市场的持续下滑也起到直接作用。
　　此外，“东方不亮西方亮”，也许是第二种不平衡亦即西方艺术市场繁荣与中国艺术市场萧条并存的真实写照。2015年西方现代艺术和当代艺术两大板块仍然十分活跃和繁荣。通过已公布的佳士得、苏富比2015的业绩报告，可以看到他们的整体拍卖业绩仍然保持强劲的增长势头，如2015年春季，毕加索的《阿尔及尔的女人》以超过1.79亿美元的价格创造了全球艺术品的拍卖纪录，贾克梅蒂的雕塑《遥指》则以超过1.4亿美元的价格创造了全球雕塑作品的拍卖纪录。值得注意的是，在这种冰火两重天的市场环境里，中国藏家也纷纷涉入西方艺术品收藏领域。一方面许多令市场瞩目的大藏家也参与了西方艺术最活跃的这两大板块。2015年秋季，著名中国藏家刘益谦就以1.7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0亿元）的巨资拍得莫迪利安尼的画作《侧卧的裸女》。王中军、王健林等越来越多的大藏家走向国际市场。与此同时，他们也开始关注国际市场上越来越受到重视的非传统中原文化的“泛亚收藏”。如刘益谦在2015年3月的纽约佳士得“锦瑟年华”安思远珍藏拍卖会上，以486.9万美元拍得西藏11、12世纪铜瑜伽士坐像，刷新了西藏雕像的拍卖纪录。
　　与此同时，有业内人士表示，“现在圈外有很多热钱在等待进入市场，但都缺少一个专家或者专业的团队给予正确的意见。”宝龙集团是近年涌现出的大买家，2013北京保利秋拍上，以2.28亿元拍下黄胄《欢腾的草原》成为当年最高纪录。金汐女士负责宝龙集团所属的画廊，她对记者所说的也许代表了市场大部分买家的心声：“热钱还是有的，只是大家都在观望。2015年的市场并不太好，这个时候需要有影响力的大公司给行业树立起投资方向的风向标，给予藏家指向，经过几场拍卖或者策展能够给市场定出基调和价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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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倒逼下的转型
　　经济大环境压力下，艺术市场直接受到冲击。最明显的是最前沿的当代艺术板块，洗牌加剧，已经显现其狰狞面目。不光是2012年行情调整前进入价格巅峰状态的老F4（张晓刚、王广义、方力钧与岳敏君）其作品成了烫手山芋，之后的新F4（曾梵志、刘炜、周春芽与刘野）的行情也走势低迷。而藏家的年轻化、收藏视野的国际化也逼着拍卖行不得不顺势而为。
　　“海归”的年轻珠宝设计师超球，是目前市场上涌现出的新一代80后藏家之一。她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就表示，对中国当代艺术她一直只抱着观望的态度，收藏西方当代艺术却已有好几年了。有一批80或者90后年轻藏家像她一样，都喜欢收藏西方当代艺术。那些作品所表达的价值观符合他们的教育背景，整个西方艺术史的发展脉络比较清晰，市场价格也相对稳定。超球还表示，她个人想看到艺术家稳定的成长，而不是那种炒作之后的轰动。
　　而佳士得的20世纪与当代亚洲艺术夜场，过去中国艺术家的作品占据过半的比例，现在已经调整到近三分之一，大量增加了近年来受到国际艺坛关注的日本与韩国的现当代艺术作品，呈现了一种另类的“泛亚收藏”。而苏富比的同类夜场，则采用了完全不同的策略，继2014秋拍首次引入了70后的年轻艺术家贾霭力、刘韡与王光乐后，在2015年春秋两季大拍的夜场中，都继续力推这3位艺术家的代表作。
　　佳士得在2015上海秋拍中，首次推出“+86开创（First Open）”专场，一个以80后与90后的新艺术家为主的新专场。该专场的负责人、佳士得年轻的当代艺术专家李丹青告诉记者：“所以拍卖的效果很不错。其中32%的份额是来自美国市场的贡献。”难怪这个新专场会引起各方关注，其中还包括西方的美术馆都纷纷来索取这个专场的拍卖图录。
　　西泠拍卖董事长陆镜清对记者坦言：“2015年西泠首创的西方当代艺术专场，100%的成交率，全部由中国买家买走。而新买家的结构，一大半我不认识，尤其是他们的地域分布都在变。有些从来没来过的新买家，一下手就买1000多万元的拍品，但是他们都是懂画的。”
　　佳士得中国区总裁蔡金青则表示，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中国藏家跨文化的收藏趋势也越来越明显。这一点从每次内地藏家积极参与佳士得上海拍卖竞投西方艺术拍品以及参与佳士得在内地举办的私洽展览当中就可以看出。中国藏家正在以非常主流的形式加入世界艺术品市场，在众多的艺术教育项目与交流活动中，都有中国藏家踊跃学习的身影，中国藏家的崛起对未来艺术品市场将起到非常重要的影响。
　　大藏家的出走也反映出对内地市场供给有了更高的要求。随着美元的走强，纽约作为全球艺术品中心市场的地位更加巩固，全球性的高价艺术品资源仍会向纽约配给，而英国作为当代艺术品交易的新中心，仍会继续吸引全球当代艺术以及更加年轻的艺术家资源汇聚，其当代艺术的交易将会更加活跃。香港地区作为亚洲艺术品交易中心，其市场地位会更加稳固，交易品种和交易板块会进入一个渐变调整的过程，“泛亚洲”的内容会逐渐替代过多的“中国色彩”，国际化程度也会随之明显提升。供给结构单一正在成为内地市场未来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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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动拥抱互联网
　　2015年拍卖行一方面在传统领域继续积极拆分、细分，找特色、讲故事，另一方面积极主动也好，被迫无奈也好，拍卖行也在转身拥抱互联网、拥抱金融。
　　北京保利国际拍卖有限公司执行董事赵旭便在第六届中国艺术品市场高峰论坛中公开表示，“我认为2016年中国艺术品市场要把握三个方向：立足亚洲放眼全球，开发新买方；大力发展艺术品金融，利用我们的专业，给市场提供流动资金；非标准商品电商空间无限，艺术品电商是艺术品交易的空白及未来。”
　　赵旭更坦言，艺术品金融会给2016年的保利带来一半以上的利润，“因为我觉得这个时候往往是很好的机会，我们拍卖行业的困惑是我们缺乏金融产品，缺乏流动资金，我们是非常脆弱的一个行业，以前没有去想过这一点，我们永远是想成交，忘了流动资金的环节。”
　　记者从北京保利拍卖有限公司财务总监、保利文化艺术融资租赁有限公司（暂定名）负责人郭建巍处了解到，保利的文化艺术品金融业务主要是为藏家融资，以及艺术品抵押服务，不仅仅局限为保利的买家，“大买家都是相通的”。郭建巍也表示，2015年在艺术金融方面已经逐步开展，2016将大展拳脚。
　　正在积极酝酿互联网和金融新业务的不止北京保利一家，北京匡时正在筹备上市计划，北京华辰、上海明轩、北京荣宝等拍卖公司同样在做结构调整。2015年风头正劲的艺典中国或许能从侧面说明这一现象，艺典中国CEO邱童向记者透露，目前除了保利、上海明轩以外，还有几家拍卖行正在与其谈合作。
　　华辰在2015年已经与大咖拍卖合作开展了同步拍的业务，华辰拍卖董事长甘学军告诉记者，华辰除了已经开展月拍业务以外，还将在2016年成立一家做网拍的“华辰”，而华辰早年便布局厦门的艺术金融计划，以及北京成立的“华辰百纳”都将在未来让银行、保险、信托、P2P、典当、担保等行业与艺术品拍卖行业结合。
　　与此同时，我们还可以从2015年文交所、互联网金融的热闹中嗅到传统市场走低的气息。传统市场的冷，既让市场融资需求旺盛，也让大量散户资金正迅速转向邮币卡电子盘、P2P、艺术家公盘、LP财产转让等新兴模式中。

魏明东

野蛮增长的时代已成过去时
　　“市场很大，取决于拍卖公司怎么做。因为经济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对当前媒体动辄将拍卖市场深陷谷底的原因归咎于经济形势，陆镜清不以为然。他认为在未来10年20年，中国经济固然需要转型，但整个经济的发展不会很差。他还说从西泠拍卖成立到现在，一直对西泠每一届大拍都充满信心，哪怕是经济不太好的2008年或2009年。其实，经济转型虽然会影响进入艺术市场的资金，但反过来也会让许多撤离实体经济的资金重新选择投资方向，而艺术市场仍然是比较理想的投资品种，会继续吸引资金源源不断地进入。
　　其实，经济大环境的变化固然给市场带来压力，也带来转型的机会。业内人士指出，2016年的艺术市场将呈现新的动向：首先，各方参与者将逐渐回到“尊重文化内涵、遵循市场规律”的道路上来；其次市场竞争则不断显现质量化和差异化的趋势，逐步完成市场新一轮的优胜劣汰，第三，互联网+的时代潮流，会在拍卖信息传播方式上带来一场革命，使整个拍卖业的营运方式出现根本的变化。为此，中国嘉德总裁胡妍妍表示，拍卖业野蛮增长的时代已成过去时，在目前的市场环境下，最重要的是应该坚持不逃离，在服务方面更加规范、专业，重塑行业的正面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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