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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工原创·长篇小说连载《洪    荒》(7)

发表于 2017-2-24 00:23:22 | 查看全部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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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也翁

     “冬冬老同学,这是福建漳州的上、上好水仙,我从老拴头那淘的。这老火把头,黑了我两盒大中华、大中华呐,”娄书仪一进门,脸上讪讪地笑着,骨碌着两个小眼珠子满屋子撒觅,想找个合适地方安置手中花盆,“多好的花啊,水灵灵的,搁谁那儿都搁瞎了,就、就你这闺房里还差不离。”
     冬冬看那花儿,果是一盆好水仙。六个白白胖胖圆葱头般的块茎,赤条条你拥我抱紧挨在一起,胡子般白嫩嫩的根须,在精致、浅平的紫陶花盆底部,亲亲密密地互相缠绕。每个“圆葱头”上都抽出一簇一拃多高的叶片儿,肥嘟嘟,油漉漉,青翠欲滴。一些淡绿浅黄的花骨朵儿,像刚秀的麦穗儿,正从叶片间钻出来。冬冬心里一阵高兴,不由轻轻吟道:
得水能仙天与奇,
寒香寂寞动冰肌。
仙风道骨今谁有?
淡扫蛾眉篸一枝。
“哟嗬,老同学,好诗,好诗!看不出,你还真是大、大才女呢。一张口,就作出这么好、这么好的诗呵,真成李清照了!”娄书仪的小眼睛里闪着一道亮亮的光。
“什么李清照不李清照的,这是宋人刘邦直的咏水仙诗。不过,要依我看呵,写水仙花写得好的,还是和刘邦直同时代的黄庭坚。”冬冬略略想了一想,又脱口诵道:
含香体素欲倾城,
山矾是弟梅是兄。
坐对真成被花恼,
出门一笑大江横。
      诵完,冬冬说道:“黄庭坚这诗,妙就妙在‘大江横’三字,写的是柔柔香香的水仙花,人的豪迈劲儿却出来了,笔意陡转,给人留下无限的想象空间。”
     “佩服,佩服,”娄书仪肥硕的脑袋摇晃了一下,头皮上那一道道“西瓜纹”扭成了麻花条儿,两眼盯着冬冬,道,“你这玩手术刀的,这学问还、还真是了得!要我来看,就是李清照哩。哎,我的老同学,你、你总不能老让我、让我两手就这么干捧着吧。”
     “哦,对不起,”冬冬笑了笑,往桌子上一指,道,“你看我,光顾得赏花,倒怠慢了送花人了。来,就搁这儿吧。”
    “这就叫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多嘛。只这一盆水仙花,管叫它满屋子放、放光彩。像那老于,于大河,还种蚂蚱菜什么菜的,简直、简直一老土。”
    “话不能这么说,水仙有水仙的高雅,野花有野花的质朴。养花看起来养是植物,实际却是养一种心性、情操。难能可贵的,是养花人在花里的那种精神寄托。这花呵,原本就没有什么高低贵贱。尤其在这地老天荒的北极,只要是绿色,只要是生命,就弥足珍贵,就值得我们去敬畏,去珍爱。
      娄书仪摸了摸凸凹不平的后脑勺,嘿嘿地笑着道:“你说的当然、当然没错。可上初中的时候,咋就没、没发现你是这么有才呢。怪不得人家说女大十八变,老同学你、你这可不只是十八变呵。”
     “嗨,什么才不才呵,还不都是上小学和初中的时候,老爸天天摁着,背了那么几首李白杜甫,实在是粗浅得很呢。”
     “唉,你、你说我老娄,那时候咋就不知道好好往学习上用、用功呢!”
     “那时候你这只‘多情麻雀’,却只顾得给女同学写情书,成日价卿卿我我,甜甜酸酸,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学习?”冬冬心里说。嘴上却道:“那个时候,我们都还是个孩子,有几个人真正懂事?又有几个真正懂得父母的艰辛和老师的良苦用心?”
     冬冬记得,读初中那时,干部子弟娄书仪上课的时候时常打磕睡,而下了课就欢天喜地地和女同学嘻笑打闹,整天愿意往个脂粉队里滚。同学们就编了几句顺口溜说这娄书仪:“上课是个瞌睡虫,下课变成小蜜蜂;鲜花丛中到处飞,不知春夏与秋冬。”那时候,班上有两个女同学,一个叫李小妹,一个叫李小玫,仅一字之差。但两人一个长得娇小瘦弱,走起路来如弱风扶柳;一个壮壮硕硕,一行一动风风火火像涛卷浮萍。两人长得都是耸鼻杏眼,绝色漂亮。美中不足的是,两个人在学习上都还差了那么一点。但没有关系,仅凭一张好俊脸儿,自然就是班里甚至是学校里的两颗耀眼夺目的星星,哪个男同学不把她俩当成理想中的“白雪公主”?谁不盼望在美好的想象中会突来一枝丘比特之箭?要说这娄书仪也算得上有些手段,神不知鬼不觉竟粘乎上了那个弱不禁风而又心气很高的李小妹,整日里混天地黑地给李小妹写情书——这时候,他们已经读初中二年级了。天下事就有那么凑巧的,偏偏就有两封本来是写给李小妹的情书,却阴差阳错寄给了李小玫。这下就来了好戏瞧。李小玫把娄书仪这两封甜言蜜语、卿卿我我的情书,悄悄塞给了她一位同年级但不同班的闺蜜。闺蜜不知出于何种心理,看完信又转给了一位好事的男同学。这位男同学的作为就不一般了,比传手抄本还神秘地在先在要好同学中一传,后来干脆贴到了学校大门上!一时间弄得鸡飞狗跳,校舍的楼板都差点崩塌下来。那个本就体弱的李小妹,一气之下病了三个多星期,病一好就转了学。娄书仪呢,也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不少。关于这段韵事,一位才高八斗的同学又编了一首打油诗说道——
一个是带刺的玫瑰,
一个是可人的小妹,
[align=justify]                                       多情麻雀乱踏枝,[align=justify]                                       哎哟哟,我的天,[align=justify]                                       却将那玫瑰的刺儿哇,[align=justify]                                       误扎了我娇滴滴的小妹。      打那,同学们私底下都管娄书仪叫“多情麻雀”。
     “你看这时间过得可、可真叫快,一眨眼儿,十年了。没想到的是,咱们老同学竟在、在这北极相遇。      冬冬,你来了,我真是高兴呐。我早就说过,什么时候用得着我娄、娄书仪,你尽管言语、言语一声。我这么说吧,只要需要、需要我,我、我就是豁出这一百多斤,也不、不带含、含糊的。”娄书仪一双小眼睛盯着冬冬,因为情绪有些激动,脸涨得发紫,字句儿比以往蹦得更加不连贯。
    “哦,那就先谢谢老同学了。”冬冬取来一个纸杯,拿暖水瓶给娄书仪倒了杯水,就自顾自地在一个高大的药架后面,“哗哗啦啦”地忙活着在找一种什么药品,扔下娄书仪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嘴对着呼呼直冒热气的杯子,“咝咝”地吹着气儿——不喝吧觉着好像有点不识敬,要喝吧又烫得下不去嘴。
     坐了一会儿,娄书仪也觉得无聊。就推开杯子,站起来走到药架跟前,隔着那些大大小小、高高低低、方方圆圆、深深浅浅各式各样的药盒、药瓶的对冬冬道:“有一件、一件事,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一个人,我要是说了,你,你、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呵。”
     “哇,看你那神秘兮兮的样子,不会是火星上要来几个什么人吧?”
     “那、那也差不多。我实话、实话告诉你吧,咱们站上、站上很快就要组织、组织野外科考队,大家都、都削尖了脑袋,较着劲儿、较着劲儿往里钻呢。”
     “噢,这是好事呵,不管是谁去,目的都是为了科考嘛,这有啥好争的?”
     “非也,非也,老同学,去和不去大、大不一样的。就说我吧老同学,我要是不去呢,娄书仪还是那个破娄书仪。可我、我要是去了呢,到北极野外搞上那么几天考、考察,咱先不说科学上的事——科学上的事不好说清楚。就说那些好处、好处吧,回国后就有了资本,我那副研究员职称连提不用提,就得送给、给我。二一个呢,记功授奖什么的,也少不了我。三一个更重要,等回到国内,那些电视呵报纸呵,都得争着抢着报道我,那身价,那含金量,嚯,就高了去了。”
     说到这里,娄书仪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推门看看外面没有人,就又走回来对着冬冬道:“还有个事,反正告诉你、你老同学也没关系,”他轻轻干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道,“一家电视台早就和我签了约,要我给他、他们拍下野外考察的素材,报酬、报酬,呵,报酬这个事、这个事就不说了吧……”
    “得,得,娄书仪,”冬冬笑着说道,“你看你这出息,吞吞吐吐、躲躲闪闪的,哪里像个大老爷们!”
     娄书仪那对小眼睛急速地睒了睒,讪讪地笑了笑道:“不是的,这事真的是挺机密,谁去谁不去,只有高站长一个、一个人心里清楚,连老卜也、也插不上手,”说着说着,他突然急刹车打住,侧着耳朵往走廊方向听了听,先“嘘”了一声,又开口道,“听,有人来了,要保密,嘘,保密!”
     冬冬一听,走廊上果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人在哼唱着歌曲。娄书仪道:“是老牛他们。你听,牛得田一开口就唱、唱什么‘莫愁啊莫愁,劝君莫忧愁’,哈哈,这个老牛!”
     “是谁在呼唤俺老牛哇,莫不是我们那漂亮的白衣天使冬冬小姐吧?”牛得田推开门一脚踏进来,同来的还有谷一风、安子儒二人。
      牛得田一看娄书仪在这儿,就咧嘴一笑道:“哈哈,原来是书仪先生呵,在下还以为只有我们冬冬小姐在呢。”
      “哟,是牛大哥、谷大哥你们呵,快请坐,”冬冬一手攥着一盒药,两手朝前举了举,笑盈盈说道,“早餐时听说你们要去鲸头顶,咋这么早就回来了?”
      谷一风道:“噢,是安子儒老师他们要调试临时观测站的一台设备,我和老牛是打下手的。安老师手上快,不到两个小时就OVER了。”
      “去临时观测站,我和一风老师呢是友情客串,安老师下山时说右眼老是在跳,要来找大夫给瞧瞧。俺说这病老牛也瞧得了——左眼跳财,右眼跳喜嘛。子儒老师说这是迷信,硬是要来——”牛得田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和谷一风挤了挤眼,逗得大家一下都乐了。
      安子儒从走进门来,两只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白冬冬。听到大家都哈哈大笑,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咧了咧嘴,嘴里却没蹦出一个字来。
      “没有莫愁女,咱这村还叫啥莫愁村呀?冬冬小姐呵,依俺老牛来看呐,你就是那鲸头山下的莫愁女——”牛得田说完,嘴里一本正经地念道:
莫愁在何处,
莫愁石城西,
艇子打两桨,
催送莫愁来1
      念完又道:“咱们这是‘雪橇有两架,拉着冬冬来’。得,以后呵,咱们也别喊什么‘白大夫’、‘白医生’和‘白小姐’了,干脆就叫冬冬大夫‘莫愁’得了。”言毕,牛得田自己先已“啪啪”地拍起巴掌来,谷一风、娄书仪、安子儒皆口称:“好极,好极。”
     “俗人云:‘女人是魔鬼’,其实这话只说了一面,而没有看到天使的那一面。倘若女人真的就是魔鬼,那恐怕既违了上帝的本意,也是对广大妇女同胞的不公平。我的观点是:世界因为女人而精彩,世界也因为有了女人而复杂。”谷一风自己倒了一杯水,捧在手里,走到桌前一边看着水仙花,一边不紧不慢地说。
半天没有吭气的娄书仪,这时插进话来道:“冬冬,你看一风老师就是有学问,说起话来意味深长,就像一个哲、哲学家什么的。”
       谷一风说:“冬冬你可得防着他点。这个娄书仪呵,可是像块粘毛糕。”
      “啥?啥叫粘毛糕?”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安子儒,一脸惶惑地看着谷一风。
      “这粘毛糕嘛,就是发霉长了粘毛的糕,粘不啦唧的,糊哪儿都揭不掉,而且还变了味。”谷一风轻拂了一下水仙花一片油漉漉的叶子,悠悠地说道。
      马屁拍到蹄子上,娄书仪一脸尴尬,嘴里发急:“一、一风老师,看你、你说的……”
      牛得田见状,急忙打圆场道:“哎,哎,都是革命老同志嘛,大家来自五湖六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这个,这个就不说了。来,来,让冬冬大夫,不,俺们村里的莫愁女,给俺们安子儒,安老先生瞧上一瞧,看看安老先生右眼跳得哇,是不是洞房花烛之喜呵,哈哈。”
      安子儒闻言似笑非笑,还是像先前那样咧了咧嘴,但接着又闭上了。
            (未完待续[align=justify])
[align=justify]1[一首歌咏莫愁女的古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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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2-26 21:36:30 | 查看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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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2-26 21:36:59 | 查看全部
感谢王老师带来精彩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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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2-28 15:01:21 | 查看全部
每次看了都很感动,平凡中的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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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2-28 15:01:29 | 查看全部
感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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