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三月的路上
三月的东北，乍暖还寒，时冷时热的天气，告诉人们季节变化的无常。我喜欢三月，喜欢三月黎明时分在河畔慢慢踱步，早晨的空气是清凉的，角落里还有残雪，河面上的冰已不再那么坚硬，路边干枯的蒿草被微风吹拂着，正在酝酿着孕育新的生命。我喜欢三月，就像经过长途跋涉后登上山顶眺望远方时的一种惬意。我喜欢三月，没有寒冬的凛冽，没有夏日的炙热，心里萌生着对明媚春天的渴望，渴望姹紫嫣红、草长莺飞，桃红柳绿，渴望在葱茏的树荫下漫步，在碧波荡漾的湖面泛舟。
走在三月的路上，凉风习习却不再刺骨，我想起小时候乡村的三月。这个时候父亲开始收拾菜园子，填平了一人多深的菜窖，搂起园里的杂草，然后点燃，凝视着升腾的袅袅青烟，盘算新一年的播种。父亲会在这个季节领着我钻进村西的树林里打柴，家里的柴草被冬天取暖烧得所剩无几。父亲把镰刀牢牢绑在一根长长的树杆上，用这树杆去拽干枯的树枝，我们挨棵树仰望着寻找着，脖子早已酸酸的。树林是广袤的、安静的，三月的阳光照在身上是暖融融的，偶尔有不知名的小鸟在枝头鸣叫几声，犹如天籁之音。我在树下奔跑着，捡拾地上一切可以当柴禾的树枝。父亲还会用铁锹挖着废弃的树根，用镐一点点刨着树根下还没解冻的泥土，汗水从脸上滚落，父亲的胃病犯了，他咬着牙依然挥动锹镐。夜幕垂落，拉着一车柴禾，心里有一种满满的收获感。三月的旷野，万物即将复苏，充满着希冀，我感觉三月就像默默无语的父亲，他的目光温润而慈祥。
走在三月的路上，几位戴着不同颜色安全帽的农民工骑着摩托呼啸而过，我不禁又想起我的师傅，想起刚进矿当工人跟师傅倒班时的情景。那些年负责矿区锅炉维修，冬季是繁忙的，时常在隆冬的午夜，跟随师傅骑着破旧的自行车在寒风里穿梭，去处理一个个故障，为了别人的梦乡不再寒冷。患哮喘病的师傅，每次进锅炉房，都会被煤烟呛得直咳嗽，但他还是喘着粗气让窒息的马达重新旋转起来。也只有在取暖期快结束的三月可以清闲一些，这时天黑的越来越晚，趁着渐渐暗下来的夜色，在车间院内可以转悠几圈，跟师傅唠几句嗑，心情是放松的，像屋檐滴落的雪水。
时光荏苒，生命中有多少个美妙而温馨的三月在指缝间悄然流逝。如今，父亲和师傅都已离世，但那些有亲人陪伴的三月多么的温暖，想起他们，眼睛不免有些湿润。冬天终究会过去的，悲伤不会永远停留在心头，只把感恩和美好回忆牢牢铭记。三月的河即将蠕动，三月的树枝即将绽放新芽，三月的山峦即将孕育生命的绿色，而我总觉得三月更像父辈们的性格，表面冷漠内心火热，在生命的旅程中绽放春天的笑意。
鞍钢矿业集团 关振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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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3-8 18:41:13
发表于 2017-3-8 21:02: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