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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山东淄博石油分公司 王颖
外婆的小山村,是一个偏僻的穷地方,外婆的屋子也是破旧的,墙皮斑驳,屋脊塌陷,小门小窗,泥巴地面。
这么简陋的土屋,在西边耳房上面却起了一层阁楼,躲在葡萄架后,低调神秘,令我无时不向往。
阁楼的楼梯年久失修,藏在黑漆漆的耳房里,台阶上落满灰尘。外婆怕出危险,总拦着不让我上去,于是我总趁外婆忙碌的时候溜进耳房,轻手轻脚往上爬,楼梯却是忠于外婆的,它吱嘎吱嘎地叫着报信儿,外婆便在外面唤我的乳名,问我是不是又爬楼梯了?快下来,仔细摔着!我假装听不见,继续往上爬,终于上到楼顶。脚下的路如堕云雾里,一步三晃,像在走绳梯。靠窗有张小床,上面堆满杂物,爬上床往窗外望去,葡萄藤爬上了白杨树,树上挂满了青涩的绿葡萄。
饶是我调皮又不懂事,在阁楼上也不敢乱蹦乱跳,若脚下的棚顶被踩塌,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小心翼翼地走在阁楼里,昏暗的光线里飞着细小的尘埃,神秘,灵动,伸出手去,却一粒也捉不到。
一脚踢到一个藤筐,它骨碌碌滚到一边去,碰到一个大笸箩才停下来。外公手巧又能干,会编制各种容器,篮子,筐子,盖垫等等,馈赠亲朋后,剩下的便上了阁楼,备日后取用。我提起藤筐转了一圈,又放下,四下巡视,宛若君王。
外婆一声声催得紧了,我只好离开领地,慢吞吞下楼。外婆早已站在楼梯口,一脸焦急地等待。她是三寸金莲,不敢上楼,因为楼梯又窄又陡,还没有扶手。见到我,她长出一口气,将我拽到亮处,一边絮絮叨叨地数落我,一边轻轻拍打我身上的尘土。
嘴里应得好好的,转过头还是我行我素,有机会就往阁楼上跑。外婆无奈,嘱咐外公把阁楼上收拾得利索些,免得我偷摸慌张中摔跟头。
从此,我可以光明正大地上阁楼了。
床还是那张床,窗户也还是那个窗户,窗外的串串葡萄长大了许多,应该可以尝尝了,如果阁楼的窗户能打开的话。可窗户是用细木头做成的井字格,采光也只是勉强,能推开的窗扇根本不在设计范围内。
我常坐在窗边的小床上发呆。有时窗外有小鸟叽喳着,有时起一阵风,吹得窗户窸窸窣窣地响。有时觉得困了,就倒在小床上呼呼睡去,梦里有外婆唤我的声音,可我不想答应,我知道,她在催我下楼。就连在梦里,都下意识地耍赖。后来还是下楼了,是外公将我抱下去的,隐约听见外婆在说,小心点,别磕碰着娃儿。外公的步子又轻又稳,我像躺在摇篮里,便踏实地睡过去了。
这一睡,童年便走远了。
外婆也走远了,我去时,只有萋萋芳草,不见了外婆。
外婆走后,阁楼坍塌,曾经的美好时光,再也无处凭吊。
还好,记忆里,外婆与外公,还有老屋与阁楼,都还是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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