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不“脆” ——记明星脱贫户屈万平

屈联西

 作者：张斌 来源：半月谈网
44岁的屈万平身高仅1.1米，没上过一天学，靠自学识字，当微商自销万箱苹果，销售额超过80万元，成为黄土高原远近闻名的明星脱贫户。在乡亲们眼中，他“骨头虽脆，心却刚毅”。这个患有脆骨症的陕北农民如今有了更大的梦想：把家乡苹果卖到国外去，让更多残疾群众走上脱贫路。


“撂荒”童年，种在梦里的果园


1973年，屈万平出生在陕西省洛川县交口河镇弥家河村，可他的诞生给这个地处陕北的贫困家庭带来的喜悦仅维持了8个月。


“有天早上，他突然就在炕上哇哇直哭，别人说这娃再哭下去就没命了。”80岁的老母亲李春凤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仍觉后怕。


辗转多地，他被诊断为骨折。“以为治好就没事了，可隔一段时间我又骨折了。”屈万平回忆说，不到10岁，他已经骨折不下10次。


事实上，屈万平得的是一种被称为脆骨症的遗传性疾病，由于骨质脆弱，极易发生骨折。据不完全统计，目前我国脆骨病患者超过10万。


为了治病，靠几亩薄田勉强维持生计的家里花光了所有积蓄。在屈万平记忆里，此后家里做饭要靠去邻居家“引火种”，“一斤4毛多钱的粗盐巴也买不起”，“家里除了土炕和被煤油灯熏黑的墙，什么都没有”。


为了安全和省钱，屈万平在炕上坐了10余年。在儿子的央求下，母亲偶尔会用农村拉货的架子车拉着他去村里转一圈。“我们洛川家家户户种苹果，苹果成熟时，远远看去火红一片，壮观极了。”屈万平说，他的梦里最常出现的场景就是“出游”时看到红彤彤的苹果园。


尽管童年几近被“撂荒”，可天性乐观的屈万平并未因此自弃。他开始学习画画，茶缸、搪瓷碗、脸盆都成为创作对象。“可我还是最爱画苹果，那时候心就会飞出窑洞，飞过村子，飞到火红的苹果地里，就没有心思想着疼了。”


为洛川苹果“正名”，引来金色致富路


上世纪90年代，屈万平用早前在采石场打零工赚的200元钱开起了小卖部。黄土搭起墙体，牛毛毡做顶棚，门是从村里捡来的，破败不堪的小卖部因货品齐全、价格公道，远近乡亲都爱去他那儿采购一番。


尽管小卖部生意繁忙，屈万平仍不时拄着拐棍在村里的苹果地边转上一圈。“小时候没看够，长大了就想多看，弥补回来。”看的次数多了，屈万平也快成了半个苹果专家，“我们洛川苹果与别的地方不一样，我看一眼就能分辨。”


2013年，屈万平前往北京治病，一次偶然发现让他多少有些不悦。“有天下午，在王府井附近看到一家‘洛川苹果’专营店，但走近一看苹果色泽，我就发现根本不是我们家乡的。”


彼时，作为中国苹果主产地之一，陕西洛川苹果因形色味俱佳，美名已逐渐远扬，市场上也因此出现不少洛川苹果的“套牌货”。


“不能让假冒的洛川苹果砸了我们的招牌，我要为洛川苹果‘正名’。”琢磨再三后，屈万平认为，只有让更多人吃到真正的洛川苹果，才能杜绝“套牌货”。


考虑到自身行动不便，回村后他打算网销洛川苹果。买手机、开微信，屈万平很快成为村里第一个“农民微商”。尽管没上过学，可凭借早前在窑洞里的自学，他不但会识字、善表达，而且很快就接了一笔大单。


“当时对方要预定100箱，我就赶紧找村里信得过的乡亲去果园现摘，我再挨个挑选，家人帮忙包装发货，整整三天两晚都没睡好，后来挣了2000多元呢!”屈万平高兴地说，“这比我们家一年的收入还多些哩。”


慢慢地，屈万平摸索出了致富经。他开始与村里果农合作，实行订单收购，保证果品质量;他的微信不只发布苹果价格，还配有果园实景图，挑选苹果的现场图;每卖出一箱他都不忘收集顾客反馈。“要让顾客吃得明白，吃得放心，吃得开心。”屈万平说。


“有时候顾客看我是残疾人，会多付钱，我都退回去了，虽然很感动，但是做人要硬气，做生意也是，该多少就多少。”屈万平说，这是他的经商之道，也是他的做人之道。


每当谈起自己的苹果，屈万平总有说不完的话：“你说，我是不是跟苹果有缘分呢，小时候喜欢看苹果、画苹果，现在靠着销售苹果每月坐在家中就能赚两三千元，再也不需要政府帮扶了。”


脱贫路上不忘“搭把手”


依靠良好的果品和诚信的经营，不到三年时间，屈万平单靠微信就已经累计销售苹果近万箱，销售额超过80余万元，盈利近10万元，成为洛川县远近闻名的“明星脱贫户”。


“自己富了没啥了不起，能给同样残疾的乡亲在脱贫路上‘搭把手’才重要。”当选为洛川县残疾人协会会长后，屈万平的担子比以往更重了，“我们协会目前有50余名残疾人，我要帮他们开办网店、传授经验、联系果源、介绍客户，每天都忙得团团转。”


在屈万平的帮助下，目前已有10多名残疾人微店开张，每月收入稳定在1000余元。“以前我每天昏昏沉沉，现在干劲儿十足，生活总算有了奔头。”残疾人协会成员陈延军说。


如今，每天清晨七点，屈万平会准时起床接单，然后亲自去冷库里二次挑选好苹果，下午两点钟包装发货。剩余的时间，他都泡在网上，一边回复“果友”留言，一边解答“群友”咨询。


伴随苹果越销越畅，他对苹果品质要求也越发严格，雇请专业技术人员修剪果树，坚持亲自到冷库里挑选好果。屈万平说：“只有保证了果品质量，我们洛川苹果的牌子才能越来越亮。”


2016年，为了推介洛川苹果，屈万平坐着飞机去杭州参加农业展览。“展馆里有各国的苹果，但我带去的洛川苹果最受欢迎，客户都问我怎么购买呢。”屈万平骄傲地说。


现在，屈万平有了更大的梦想：“我们洛川苹果都走上了丝绸之路，我也得想办法，把苹果销到国外去，带领更多残疾群众脱贫致富。”（半月谈记者 张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