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摩苏尔记：每天只盼望着不要死去

屈联西

　　 来源：新华社
　　“飞机轰炸的时候，我们才有机会趁乱逃跑，”家住摩苏尔西城的萨利姆说，“轰炸虽然危险，却是我们自救的最好时机。”
　　19日，萨利姆一家终于逃到了哈马姆阿利勒安置营，安全了。
　　2014年初夏，伊拉克第二大城市摩苏尔被极端组织“伊斯兰国”占领。2016年10月，伊拉克政府军发起收复摩苏尔的军事行动。
　　26岁的萨利姆脸庞黝黑瘦削，头发上蒙了一层尘土。他眼睛里有血丝，显得很疲倦。营地这些天一直下雨，萨利姆肥大的裤子上沾满泥，脚上一双破凉鞋，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逃离是危险的，需要等待机会。3月，萨利姆多次看到远处伊拉克政府军士兵的身影，就在离家约500米的地方。但是四周潜伏着“伊斯兰国”武装人员，一旦发现有人试图逃走，他们会立即阻止。
　　若要硬闯，必死无疑。这500米，是一次冒死的逃生。
　　“伊斯兰国”占领摩苏尔后，经常有人试图逃跑。妇女和孩子被抓到后多遭受鞭刑和关押，如果丈夫带着家人逃跑被抓，全家都可能被枪决。萨利姆曾看见一个逃跑者的尸体被极端分子捆在电线杆上。
　　不过，萨利姆和哥哥欧麦尔经过反复观察，发现了逃生的“机会”。
　　伊拉克政府军最近发动摩苏尔西城收复战。每当战机的轰鸣声响彻天际，炸弹随时会倾泻而下。就在硝烟四起、瓦砾横飞之时，“伊斯兰国”武装分子会躲藏起来。这时候，逃生之门会短暂开启。
　　萨利姆和哥哥欧麦尔下决心逃跑。他们不确定下次空袭什么时候会来，只能随时准备着。
　　18日那天，一次空袭后，爆炸扬起的尘土还未落净，空气里闪过短暂的平静。萨利姆和欧麦尔拉扯着家里的女眷和七八个孩子，疾速冲出家门，贴着沿街建筑，用砖墙瓦砾作掩护，向政府军所在的方位狂奔。400米……300米……200米，没有枪声，只有风声呼呼吹过。一家人一口气“闯”进政府军的控制区域，双腿已经没有力量，心脉还在怦、怦、怦地快速跳动。
　　随后，一家人匆匆赶往位于几公里外摩苏尔西城西南端的巴格达大街，再乘大巴车赶往20公里外的哈马姆阿利勒安置营。
　　对于当初为什么不逃跑，萨利姆回忆说，2014年“伊斯兰国”打来的时候，他和大多数市民一样，很厌恶当时的政府和安全部队：“安全人员对普通民众很差，他们随时闯到市民家里检查，人们到市区的一些区域活动还要办各种通行证。”当“伊斯兰国”冲进摩苏尔的时候，大家并不清楚这是个什么组织，人们认为“怎么也不会比政府差到哪去吧?”可后来他们意识到，已经落入一个“死地”。
　　现在，萨利姆和哥哥四处联系车辆，希望能以50美元的价格带家人去摩苏尔东部城区，投奔姐姐。
　　摩苏尔东部城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今年1月底，伊拉克政府军宣布完全收复这一地区。多数居民已是家徒四壁，电力、饮用水源、食品等物资供应十分紧张。
　　说到未来如何打算时，萨利姆直言“不敢想”：“不知道有没有未来，每天只盼着不要遇到危险，不要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