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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江汉油田 楚学朋
春天是个调皮的小姑娘,她总是悄悄地来,躲躲闪闪地掠过小溪,穿过林梢,叫醒在洞穴中冬眠的刺猬,招呼着在南方作客的燕子,等你发现她时,她已经跑得远远的,只留下春花的芬芳和青草的气息。
在江汉平原上,要想寻找春天的足迹,就得来到它的母亲河——汉江岸畔。江边薄碎的冰层,早已经荡然无存,清澈的江水开始变得混浊,江心的沙洲,在冬季是一片灰白色,如今已经变成了青黑。几头肥壮的黄牛,悠闲地踱着步子,不时在地上啃食着野草。几只白鹭,不知道从哪里飞了过来——下雪天时,它们早早地躲了起来。站在浅水处,它们愉快地梳理着羽毛。整条汉江似乎苏醒了过来,正迷迷糊糊地想要睁开眼睛。
沿着汉江大堤信步朝上游走去,整齐的水杉林依旧是一片斑斓的灰、黄、红相间,枝头吐绿至少要等到个把月后了,然而树根下的泥土,已经“活”了起来,透着一股子湿润劲,一些不知名的野草,已经早早地泛了绿。
江滩上,是一望无边的油菜田,绵延百里,盛开时一片金黄,如同给汉江镶了一层金边。江汉平原号称“鄂中粮仓”,气候湿润温暖,油菜是本地重要的油料作物,种植极广,然而地形一马平川,少了几分高低宛转的韵致,故名气不及江西婺源。但是精明的湖北人也意识到了其中的旅游商机,在沙洋等地已经连续召开了几届“油菜花节”、“桃花节”,游客日多。
顺着一条斜躺在堤面上的小路,穿过绿油油的油菜花田,便到了江边。一只田鼠被我们的脚步声和喧笑声吓到了,窜入草丛中没了声息。而一只水鸭子也被惊扰到了,扑打着翅膀从水草里面,贴着水面如同“水上漂”一般,一直蹿到了江心,又悠然地游动起来。
江水依然凉,却没有了刺骨的冰寒,不远处,一台抽水机轰鸣着,将江水抽到水渠中,江边,是不缺水的。江边的枯草,依旧一片冬日的颓废,被踩得七零八落枝干稀疏。然而,轻轻拨开深草,却发现芦芽已经破土而出,翠绿的尖端上还带着泥,便如一根微型的竹笋。也许,春天就是这蓬勃的地气吧!
芦苇冬季枯黄,根系却深藏于土中,只要春风一吹,便如得到了命令一般开始向地面“冲锋”。苏轼有诗云:蒌蒿满地芦芽短, 正是河豚欲上时。蒌蒿没有见到,河豚也没有影儿,这一片芦芽倒是喜人。芦芽味道清苦,稍做处理却是一道春日的美食。
挖取芦芽以竹刀为佳,将三年以上的老竹,剖而为刀,前端修成短弧状且天然内曲,是取芽的好工具。找定目标,在离芽尖半寸处用力挖下,然后一挑,一颗两寸来长无名指粗细的嫩芽便被刨了出来。芽尖嫩绿,土中的芽体却是嫩黄,及至根部,变成了玉白色,握在手里面就有一股子灵动劲儿。芦芽生长极快,有“一夜一寸长”的说法,也就是芽尖初露之时,三两天的食用期,一旦错过,苦涩难食。且此物无法冷藏、无法运输,离土即枯,故非老吃客而不知其味之美。
汉江两岸,秋冬枯水之际,留下了大量的腐泥,极富营养,倒是肥了这些芦苇。不多时,我们手中的袋子便装满了肥胖鲜嫩的芦芽。来到常去的江边小鱼馆,点了几道家常菜,嘱咐老板将芦芽用开水焯了,挑出最嫩的部分,切上蒜苗、青椒丝、撒上炸得酥脆的花生米,最后淋上红油,细细地浇上酸甜汁,一盘赏心悦目的红油芦芽便好了。剩下的芦芽,以凉水镇过之后,腊肉切成薄片,豆瓣酱炒香后倒入锅中,用力翻炒几下,将芦芽撒入锅中,淋一勺高汤,薄薄地勾一层芡,又是一道美食。芦芽极嫩,整个烹饪过程需猛火热油,不得超过三分钟,否则便碎烂成泥,成了一锅菜渣,又如何下嘴?
立春前后,也正是春节、元宵节之际,节日期间免不了大鱼大肉、油水丰足,更有些好吃者,沸汤火锅、肥牛肥羊大快朵颐。基本上都得了节日厌食症,免不了整个正月都是积食无味、口中干腻,正需要吃些爽口清嫩来调养肝脾、疏清肠胃。世人常将香椿称为早春第一菜,其实如芦芽、鱼腥草、荠菜,皆比香椿早出。
临江团坐,老酒筛满,众人早就急不可待。一声开吃,筷如雨下。芦芽入口,是不需要大力咀嚼的,沸水焯后,祛除了清苦之气,却留下了菜蔬独有的“青芥味”。配上萝卜缨子炒香干、老干妈炒鸡蛋、酸豆角杂鱼炖老豆腐,两盘芦芽,转眼便被抢得精光,一锅米饭连锅巴都没剩一粒,众人犹呼不过瘾,难得今日胃口大开。
遥望汉江,蜿蜒如玉带,两旁的抽油机错落有致,江汉油田在此开发50年,春光不改,绿水依旧,现代工业文明与田园生态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让人幸福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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