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走进春天

太阳石

走进春天

       矿井关闭后，我的办公室搬在了原矿机关科室占用的房子里。转眼间，在这间办公室，我已度过了两个春天。相比先前关井那阵子，如今矿区变的清冷了许多。
       平日里，在矿区很难迎面碰到人，即便遇到，也多是一两个被留守下来处理后续遗留问题的同事和稀稀疏疏来矿调运设备的人。昔日嘈杂的矿区，如今变的一天一天的寂静起来，少了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一时还真有些让人不适应，有些不习惯。
        矿区的建筑物大都还没拆除，区队综合楼和井口调度室很少有人去那里，办公楼的前面，那竖立着的旗杆早已废弃，院落里到处堆放着陈旧的物资，满眼尽是残破荒凉的景象。在这春风里，院子内依旧是春意盎然，鸟语花香，只可惜人去楼空，繁华不再，这儿已是物是人非。心中莫名就想起了唐代诗人崔护的诗句，“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难道不是这样的么？
        透过办公室的窗户，我分明看到院子里已是溢满了春色。若是静得下心来，慢慢体会，定能察觉到阵阵微风从身边吹过，一股股花香扑鼻而来。与前几日相比，院落里，春天的味道的确是越发的浓了。桃花开罢杏花开，杏花败了玉兰花儿开……静坐在房间里，我的耳畔依稀能听到窗外，时不时传来鸟儿欢跃鸣叫的声响，这一声接着一声清脆的鸣叫，在晨光中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让人有种想扑向春天蠢蠢欲动的感觉。
        放下手中的书，我走出房间，驻足在门前，凝视着眼前这方景致。一棵高高瘦瘦的柳树闯入了我的眼帘，那通体黑色的树干，在嫩嫩绿绿纤纤柳条的陪衬下，树的轮廓看上去是那么的清晰，长长的柳枝从树端直溜溜的垂落下来，在微风中左右摇曳，像是一道道垂挂在天穹下的柳帘，在春风中沙沙作响，正在拉开春天的帷幕。柳树的旁边，有几株紧紧挨在一起的紫叶李树，树上也已开满了成片成片白色的花朵，一树一树的花儿，密密麻麻地粘在一起，分不清是那枝是那树，簇成一团，争相绽放，算是院子里最为抢眼的景色。
        春天的确是来了，春姑娘的脚步愈发的近了。此刻，我已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春的气息。望着院落里这满目的绿色，嗅着这来自春的气息，着实让人心旷神怡，情不自禁地伸起了懒腰。谁料？却浑身的不适和酸困，许是坐久了的缘故，身子变的僵硬，索性移步向楼下走去。
        院子里，依旧是那么的安静，静的让人觉得有些孤独。随着脚步的前移，鸟儿的鸣叫越发的清晰，行走在这绿意浓浓、充满生机的矿区里，虽无亭台楼阁相伴，小桥流水左右，却也算是惬意。记得老人们讲，矿上的开发比小镇要早，起先小镇在老街那边，是因为矿区的开发，后来才将中心街转移到矿区的旁边。脚下的这片土地，正处在小镇的中心，沿街的商业甚是繁荣，停产关井后的矿区与街市上的嘈杂声相比，这里算是比较清静的了。
        办公楼下是一块平整过的水泥路面。记得生产时，这里既是矿区车辆通行的厂区道路，也是闲暇时矿工们的娱乐场所。在这块平整的空地上，竖着一个篮球架，地面划着可打半场球赛和羽毛球赛的线道，地面上的划线清晰可见。这个简易的活动场所，确实是简陋了点儿，可也是矿工们在院子里不可多得的活动宝地。在篮球场的一边，垒着一处四层高的台阶，上面竖着三根碗口粗的钢制旗杆。矿工们曾在这里举行升旗仪式，在这里开展拔河比赛、三人四足绑脚赛、投蓝赛等文体活动，那欢呼声、喜悦声……久久还在我的耳畔萦绕。
        与楼前这块空地紧紧相邻的是先前在楼上看到的那处小花园了，花园的四周被低矮的观景小龙柏团团围着，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绿色围墙。花园看上去不大，也就二百平方的样子，园的中央种着一棵被修剪了的枝杆粗壮的老柳树，她的树冠比寻常的柳树要大许多，在这个温和的春日里，老柳树也已早早地抽出了绿枝，与其他柳树不同的是，她的柳条似乎长的有些稀疏，柳枝并不是向地面垂落，而是直直地向上生长。
        园子里，早先好像也有几棵大一点的花树和松柏树，早春时被人挖了去，剩下了几棵矮矮小小的玉兰树、山桃树和几株不知名的花草还在这里生长着，谁知她们却不甘寂寞，尽然也开出了一团团，一簇簇，大大小小、或浓或淡、或粉或白，惹人怜爱的花儿。真是无惧风来风往，我亦独自盛开。这些花儿草儿的，虽不妖娆，却也养眼，这不正是我们坚守在矿区里的人么！？
        穿过一条弯曲的厂区公路，来到了矿工们曾就餐的地方——职工食堂，这是一排砖混结构、一字排开、相互连着的房子，看上去有七八间房的样子，房门都已贴了封条，加了铁锁。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食堂内的餐俱桌椅大都被已搬走，废弃的锅台面上，还零七八碎的摆放着一些旧家什，屋子里到处积满了尘土，空空荡荡，一片狼藉。
        沿着房门依次前行，就到了矿上用做接待来客就餐的地方。矿井关闭那阵子，食堂停用后，这里便是矿方向矿工们传达信息和来访接待矿工的重要场所，也是矿上当时最热闹的地方。这里曾经成功调解过多起劳资纠纷案例，接待过数起矿工诉求解答大会……那场面、那场景虽为旧事，却历历在目，如在眼前。
        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曾经的机关办公楼前，我的办公室就在二楼靠北面的那间小屋。在这间不到十平方的屋子里，我工作了两年多的时间。小屋楼梯的南端，正好可以看到工业广场的全貌，那时，只要听到选煤楼上喧嚣的机器声不断，煤场响着铲车轰轰的推煤声，就知道当天的生产一切正常。如今，拆了一半的选煤楼廊桥底下，不再是堆积的原煤，取而代之的是从井下回收的矿山设备、废弃的旧矿车……
        静静的独处在这间小屋——这个曾经工作生活的地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任思绪飞扬……突然，窗外响起了塔吊作业时的轰鸣声，矿工师傅们又是来调运设备啦！听说，这里可能要被综合利用开发？会建成住宅楼？可能还要建商场？无论如何，看来开发的节奏越来越快了……
        窗外，一束束阳光透过玻璃窗射了进来，房子里瞬时充满了无数粒尘埃，这些精灵们漂浮游荡在空气中，跳动着、飞舞着……似乎在执着的寻找着自己的归宿。此时的我，仿佛也早已化作了这满屋的尘埃……
        初春的早晨，阳光是温和的，有些凉，但不冷，却处处能感到春风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