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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江汉油田 郑浩
天晴了,滴滴答答的落雨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远处时隐时现的鸟鸣声。窗外,经过雨水滋润的水杉树,绿的格外鲜艳。风吹过,如宝塔一般的树尖,轻轻地晃动着,在阳光的照射下,空气中似乎已经弥漫出杉树那独有的味道。
小区里的人渐渐多了,房前屋后的石桌凳上,三五一成群打着纸牌,来晚的人也没闲着,结伴在小区里慢行,感受着徐徐春风,倾谈着家长里短。
远处传来一串吆喝声,“豆腐,卖豆腐——”时间才下午3点左右,买豆腐的大叔就已经早早的出门了,高亢而富有韵律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许是大叔要趁着太阳出来的这一刻,把前两天因雨而损失的生意补回来。
“给我称两块钱豆腐。”一位老太拦下了骑着电动三轮车缓行的大叔,利索的从裤兜里掏出叠得整整齐齐的钱。钱不多,最大的面额也就十元,她从中抽出两个一块的纸币放到了豆腐摊里的钱盒里,然后接过大叔早已为她切好的豆腐,和另外几个老太缓缓地走开了。
我已经不记得卖豆腐的这位大叔在这个小区有多久了,只记得在我还上学的时候,父母就在他的作坊里为我担过一碗碗的豆腐脑。特别是天冷的时节,嫩嫩的豆腐脑上撒上一点白糖,就着油条油饼喝下去,但感觉别提有多好了。这是一般大众的吃法,还有在豆腐脑里面加酱油、加盐、加辣椒的吃法,小的时候不知道,只觉得每天能够喝一碗甜甜的豆腐脑就是无比的享受。长大后,对豆腐脑的渴求不那么深了,加上觉得在家中过早更健康,也就很少有机会在外吃豆腐脑了,更别提用酱油、盐和辣椒这样重口味的吃法了。
打豆腐脑一定要趁早,作坊里每天都有新鲜的豆腐,而豆腐脑却只有那么一桶,去晚了就没有了。母亲早上六点多钟就提着饭盒去打豆腐脑了,而此时的我必然还在被窝里做着美梦。一碗豆腐脑也就一块钱,碗大碗小都是一块钱。作坊没有指望靠豆腐脑挣钱,豆腐脑是豆腐在制作过程中的附属产品,作坊自己消耗不完,就按照一碗一块钱的价格捎带着卖出去,不这样做,那些香甜的豆腐脑可就要浪费了。
打豆腐脑的人大部分都是女性,在油田这样的矿区里,男爷们不是上井了,就是会战了,所以小区里的女人和孩子特别多。女人心疼孩子,能让孩子多睡一会就多睡一会,打豆腐脑这样的事还是自己来办。偶尔一些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也会来打豆腐脑给自己的孙子孙女吃。
父亲常年在外会战,一年到头只有过年的时候在家。也只有那几天能吃上父亲打的豆腐脑,可有时我就觉得父亲打的豆腐脑特别的香,其实都是一家作坊做的豆腐脑,味道不会有什么变化。现在想来,许是那几天的豆腐脑里加了一种叫“思念”或“眷念”的调料吧。
大叔家的豆腐脑香甜,豆腐也不错。每天上午10点和下午4点左右,大叔都会骑着三轮车在小区里叫卖一番,有时是他的妻子。他们夫妻俩不是本地人,说话川味很浓,具体是哪里人,没考证过。他们俩的吆喝声十分有味道,加上浓浓的川音,男声雄厚得像在喊号子,女声尖亮得像在唱山歌。在我小的时候,他们俩卖豆腐的生意基本靠吼,大叔爱抽烟,通常喊两声,就会点上烟,一阵吞云吐雾之后,又扯开嗓子吆喝。其实,我最喜欢听他妻子的吆喝,又清亮又好听,大叔的嗓子被烟熏过,有时听起来,感觉那吆喝声中,都有一丝烟草的气味。
后来,大叔也不吆喝了,他买回一个小扩音器,把妻子的吆喝声录了进去,然后绑在他的人力三轮车上,再然后三轮车从人力的换成了电动的,小区里的人打趣地说他鸟枪换炮了,他说卖豆腐也要与时俱进。
有时,下午听到大叔的吆喝声,母亲会给上两块钱,让我去买豆腐。大叔卖豆腐决不缺斤少两,两块钱豆腐一刀切下去,只有多的没有少的。他妻子刀功就差一些,有时一刀下去还差那么一点,非要再搭上一小块。
豆腐买回来了,母亲就要开始做菜了。我是非常爱吃豆腐的,豆腐的吃法有很多,最家常的就是煎豆腐。把切成方块的豆腐一片片的放入油锅中,煎至金黄,喜欢重口味的可以放豆瓣或是剁辣椒,我特别爱吃辣,这两样都是我最喜欢放的,如若放了豆瓣就不必在放盐和酱油了,然后在放点青椒翻炒一下,起锅后撒上一点葱花,那味道别提有多美味了。
而父亲拿手的就是把凉拌豆腐,一般人都是做小葱拌豆腐,而父亲最爱皮蛋拌豆腐,皮蛋拌豆腐一定离不开芝麻油、醋、白糖、蒜和生抽,几味佐料的综合反应成就了皮蛋拌豆腐的鲜香可口。凉拌豆腐说起来简单,可母亲就是做不好,就算勉强做出来,味道也没父亲的好。有时她会问我好不好吃,我当然不会说不好吃,那样会伤了母亲的心。但母亲心里明白,渐渐的不再做皮蛋拌豆腐了。年后,父亲又出门了,皮蛋拌豆腐那独特的味道就只能留在记忆里,等待来年父亲的身影。
“豆腐,卖豆腐——”一串吆喝声带我穿越回童年。香甜的豆腐脑,金黄鲜辣的炸豆腐,味浓清心的皮蛋拌豆腐,在这一组美食背后,能品尝到是一股浓浓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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