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文嚼字

笨画匠梁成斌

高树悲风垂威神  68*34CM  扇面  纸本水墨  2008年  梁成斌

    淡香  友送我茶，入杯中，冲水，顷刻茶汤清碧，淡香扑鼻。喝茶，喝得就是心境，我们身处红尘，也非隐居高士，可有了茶，一样可以物我两忘。《茶解》云：“山堂夜坐，汲泉注茗。至水火相战，如听松涛。倾斜入杯，云光潋滟。此时幽趣，故难与俗人言也。”我知道，我没法在“山堂夜坐”，也没法用泉水“注茗”，就只能闻着茶的淡香，伴着自己的好心境。淡香至味，那才是我们要的味道，何必它求。
  
    咬文嚼字  “留得残荷听雨声”是很有名的句子，在以往的版本里，有写成“枯荷”的。黄裳对“枯”字深恶痛绝。想想也是，枯荷一定是深秋或初冬的，残荷就不好说了，一阵风雨过后，也许叶子就残了。人们都同情弱者，这里和雨打芭蕉的意味是一样的，有怜悯在里面。“僧敲月下门”里的“敲”便很妙，“推”字就不行。正大光明的人才去“敲”门，那坏人才去“推”，如果推开了，就会进去，进去做什么就不好说了。苏轼的“惊涛拍岸”，“拍”字就很妙，换成“裂岸”、“撕岸”都不行，就没有“拍岸”大气，这“拍”，是君子所为，这“撕”就有了邪恶的念头在里面。文人很会咬文嚼字，其实，咬文嚼字有什么不好呀。文字发明出来，就是让“咬”和“嚼”的。
  
    西餐  西餐厅里都坐着恋爱男女，又是刀子叉子的，白兰地静静地躺在高脚杯子里，在昏暗的光线里，还有那低沉的轻音乐，都在营造浪漫情调。看那拉面馆里坐着的人，都是结了婚的，餐桌油腻不堪，连餐巾纸都不给你提供，面好了还得让你自己去端。可碗大、面多、味道好。那半杯白兰地不知道能买多少碗拉面呢。这就是恋爱和婚姻的区别。

阿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