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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清河采油厂 辜元元
一个暖暖的午后，女儿在摇篮里安静地睡着了，阳光悄悄洒进客厅，母亲戴起她的老花镜，搬张凳子倚在窗边，专心的织起毛衣。虽然年近六十，但母亲的动作还是那样娴熟，毛线在她的指尖跳起了舞蹈，这样温馨的场景在我的眼前重复了很多遍，印象中的母亲，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织了大半辈子，这是她织的第多少件衣服，恐怕连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母亲很小的时候外公就去世了，十岁左右就辍学跟着外婆在生产队上挣工分，虽然没有读过几天书，但天资聪颖的她，看别人干活学几遍就会，母亲就这样跟着几个老婶婶学会了毛线编织。自我记事起，母亲就很少有坐着休息的时候，白天忙着下地种庄稼，晚上在灯下洗洗刷刷、缝缝补补。母亲虽然文化程度低，但她不像村子里的大娘们一样喜欢扎堆，没事家长里短，她语言表达能力差，很多时候看完电视剧，说了半天也没有把故事情节给我讲清楚，每当这个时候，母亲就很懊恼地对我说，要好好学习，没文化不好。
母亲从来没有把爱放在嘴上，她总是不声不响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烧好可口的饭菜等着我放学。到晚上，我伏在灯下写作业，母亲就坐在一旁织毛衣，母亲在编织方面很有天赋，一团毛线到了她的手里，像变了魔法一样。她是那样的心灵手巧，一根毛线轻轻绕在右手微微翘起的小拇指上，左右手各拿一根毛衣针，两手相互配合，一会儿向上挑一针，一会儿向下挑一针，毛衣针在她的手指间舞动着，那样的轻盈协调，如同游龙戏水一般，毛线团在身边跳跃着，滚动着，就像一只乖巧的猫咪戏耍。
日复一日，家里柜子里装满了各种花式的毛衣、毛裤、拖鞋，帽子，只要是能织的物件，母亲总会想办法变出各种图案来。年幼的我，每当穿上新毛衣都快乐得像只小鸟一样，高兴地从村东头窜到西头，迎接小伙伴羡慕的目光，接受叔叔阿姨们的夸赞，心里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而母亲，默默地看着我，微笑着继续低头编织，将爱意深深地藏在五彩的毛线中，编织着我成长的足迹。
十八岁那年，我考上了大学，要离开家乡去大城市生活，母亲很为我骄傲，但她更舍不得我离开，她把“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的复杂心情变成每日灯下无声的编织。临走的头天晚上，母亲蹲着地上，将新织好的毛衣、毛裤、棉拖鞋，郑重地塞进箱子里，想对我说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是笑着紧紧抱着我，那一刻我才发现，多年的操劳疲惫了她的眼睛，灰白了她的双鬓，蹉跎了她的脊梁，那一刻我心里暗暗想，要让母亲过上幸福的生活。
大学的生活让人很期待，也让人很迷茫，多姿多彩的世界，五湖四海的同学，她们穿着时髦的服装，背着价格不菲的包，而我连品牌的名字都叫不出来，我默默收起行李箱，偷偷地将母亲织的宝贝藏在柜子里，怕同学看到笑话。冬日里，江汉平原的风刮在身上刺骨的寒冷，我把母亲织的毛衣穿在里面，觉得格外地暖和，幸福感油然而生。我那时才领悟，这些“土气”的织物，虽然不如商场橱窗里的时装样式好看，可它们是母亲一针一针为我编织而成，饱含着母亲对我的爱和思念。我勇敢地走向衣柜，把里面所有的编织物品都翻了出来，不再在意同学异样的眼光，用手轻轻抚摸着这一件件用母爱编织的衣物，心里暖暖的。
毕业后我分到山东八面河油田工作，工作的小镇靠近莱州湾，风景很美，可是风很大，一刮就是半年，特别是冬天在野外巡井时，刺骨的寒风刮在脸上像下刀子一样，晚上回宿舍我沮丧地给母亲打电话，抱怨环境太恶劣，工作太辛苦，母亲叮嘱我要坚持，要珍惜来之不易的岗位，然后就匆匆挂了电话。有一天，队上通知我去邮局取包裹，坐了四十多分钟的交通车到镇上，我迫不及待打开沉甸甸的包裹，那些熟悉的织物，熟悉的图案映入眼帘，泪水瞬间在眼眶里打转，我欣喜抱起包裹，如同获得了世间最珍贵的宝藏。就这样，母亲将深沉的爱融入简单的衣物里，她的爱如影随形给我温暖的力量，陪我度过北方漫漫寒冬。
油田是个很淳朴的地方，工人师傅们都很大方友善，在这里我找到了一种久违的亲切感，慢慢地我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恍惚间就在北方生活了八年。我在油田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母亲过来帮我带孩子，闲暇时母亲又张罗着给外孙编织衣物。如今当了外婆的她，倚在窗户旁，一针一针，一来一回，三十多年来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用密密的丝线表达着深沉的母爱，为孩子编织着着五彩斑斓的梦。
母亲的爱，如同她手中的线，连绵不断，无声无息，却总是传递给我前进的力量。“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母亲，你对我的深情我该如何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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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5-20 07:50:26
发表于 2017-5-20 20:42: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