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的格桑花

杜永先

　　盛开的格桑花

　　---讲诉大准铁路供电段樊家圐圙变电站其木格的故事

　　孩子，你要记得等我

　　等我去天涯

　　为你取回灵丹妙药

　　驱除深埋在你身体里的阴霾

　　孩子，记得要等我

　　雨声曾经淹没过你的啼哭

　　春暖花开的季节

　　相信会有一道属于你的彩虹

　　鲜亮的挂在天边

　　…….…….……

　　一个桃花盛开的黄昏，我正在沐浴花香，其木格这首伤感诗《等》从我包里滑出。

　　认识其木格有三年，她会写诗，会摄影，会唱歌，会生活。我们经常在一起做义工，她爽朗大方的性格常常让人忘记忧伤不快。在她的身上，你看到的只有充沛的精力和明媚的阳光。三年的公益之路，让我们见识了太多的留守儿童，残疾人士，孤寡老人，每一次面对那份凄苦，无助，其木格都能坦然处之，并且劝慰我们不要一脸沮丧，我们是做义工，不是做苦工，帮助别人快乐自己，你这个样子，怎么给他们带来希望？

　　我打开她的空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孩，默默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瘦得皮包骨头，眼眶突出。他叫魏佳乐，三岁时被诊断患有心脏病，患病期间，父母离异，他跟着妈妈，生活一下子陷入窘境，十四岁的时候，身体骤然不适，医院结果为“进行性肌营养不良”。这个病目前没有治愈方法，随着年龄的增长，全身肌肉会萎缩，直到死亡，医生预言活不过二十周岁。

　　其木格一向如小燕子活泼，此时沉默了，二十周岁？也就是说，这个春天过去，魏佳乐便没有了春天。

　　我们站在漫山遍野的桃花丛中，她原本粗犷的身材显得削瘦单薄，春风吹来摇晃欲倒。我说你太善良了，悲悯天下，因为我们都是幸运儿，没有经历过太大的艰难坎坷。可世事沧桑，我们也是弱势群体，能如何？唯一的办法是多去看看。她说我不相信活不过二十周岁，不相信。

　　她坚定，自信地走进了魏佳乐的生活，把心全部放在了孩子的身上，她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陪他聊天，给他讲励志故事。魏佳乐不能走路，她推着轮椅带他去公园看桃花，为他寻找各方面有利于身体健康的康复器材，定期带着他理发。她要让他去北京更好的医院去检查，她写了感人肺腑地捐款倡议书，发动准格尔义工协会近千名志愿者，社会爱心人士求助。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在社会各界爱心人士的帮助下，筹集善款三万多元。她又亲自到政府低保办给魏佳乐申请提前预支款，低保办的人都认识她，在之前，她给很多失学边缘的孩子，残疾人要过钱，累计约四万多元。这一次是提前预支？低保办的办事人员摇了摇头，她说救人要紧，孩子等不得。她天天跑，托人找关系说情，想尽一切办法。每停顿一步，孩子求生的眼神就会让她忘记所有的疲劳。第一次上北京看病的钱差不多了，她亲自送魏佳乐上火车，眼眶湿润着，她抓着孩子的手，努力地笑着说，乐乐，要勇敢！要加油！

　　许是这份大爱感动了上苍，魏佳乐出现了奇迹，从北京回来之后，身体明显地好转，其木格高兴坏了。为了帮魏佳乐走出情绪低谷，她联系义工，带着他走进大自然，走进社会群体，乐乐笑了，他说其阿姨是我人生中的一位贵人，在我对这个世界充满绝望地时候，她给了我希望，光明，同时她又是我前进路上的导师，为我指引方向。然而，真经总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那年冬天，魏佳乐重度昏迷，医院宣布死亡，他的妈妈哭着给他穿上了新衣。其木格心在颤抖，她痛苦极了，面对生命的争夺，她一万次一万次地呐喊，乐乐，要坚强，要加油，要记得等阿姨，给你寻找灵丹妙药！液体一点一点地滴着，越来越慢，大家的视线逐渐模糊。就在其木格要崩溃的时候，魏佳乐睁开了眼睛，是回光返照吗？不是，他醒了，是其阿姨告诉他，不要走，等灵丹妙药。

　　魏佳乐勇敢地冲过了死亡线，其木格拉着他的手向生命的巅峰凯歌，她带着他走进世纪中学课堂，让他给备考的孩子讲诉自己的故事，告诉他们要珍惜幸福的生活，珍惜读书的美好时光。她带着他走进三味阅读社，让他在书的海洋里尽情翱翔。她带着他走进励志大讲堂，听各国学大师的宣讲，并且她给他拟稿，撰稿，让他站在舞台，面对观众，大声地说：“我不是弱者，我是最勇敢的人！”如今，魏佳乐幸福快乐的度过了23周岁生日。

　　其木格爽朗地笑声重现在公益路上，她背着摄像机蹦蹦跳跳地穿梭在准格尔旗十几个乡村，学校，她走进窑洞，敬老院，清水河县……她扶贫济困，捐资助学，她的手机电话簿标注着“空巢”“留守”“贫困”“残疾”，她二十四小时开机，不敢关机，她害怕他们发生什么……她咔咔咔地按动着摄像快门，把最美的笑容保留，她昼夜书写着生活的诗篇。当记者追上她，她大笑着冲着我们叫喊：“你们快一点告诉我，记者要采访我，我该说什么？”格格，你做了那么多，你想说什么说什么。

　　十月，雨落在地上，结成了薄冰，其木格背着最后一篓秋，坐上火车回来了，她给我们带了村里的山野蘑菇，还把一个叫凤儿的故事也带了回来。

　　凤儿大概52岁，听村里人讲，凤儿的哥哥呆傻，不好找媳妇，家里人就用凤儿换亲。凤儿过门后勤快持家，可婆婆不待见，凤儿生下孩子婆婆不给看，她只好在地头劳动时带上。有一年八月十五，大孩子死了，年底小孩子也死了，两孩子不差半年,凤儿精神受到极大打击，丈夫对她非打即骂，酗酒后把硬器物塞进她的身体折磨。每到晚上，村里人都能听到凤儿凄惨地叫声，凤儿疯了，没有几年男人死了。凤儿经常被一些地痞流氓欺负，后被一个老光棍收留。其实凤儿也有低保和养老钱，都在老光棍手里。这个男人随着岁数增大，也上乡里敬老院去了。

　　凤儿住的屋子没有一块玻璃，用几块看不清颜色的布蒙着。

　　其木格进去时，凤儿在烧火做饭，烟一个劲儿地从灶火，锅缝往外冒。她轻声问凤儿，怎么不在里屋炉台上烧火，晚上睡炕还热乎？凤儿没有抬眼却回答：那个冒烟更厉害。原来凤儿不是全糊涂，不是村里人说的逮谁骂谁打谁。

　　凤儿有尊严。其木格带着义工朋友捐赠的衣物去看她，她喊骂着让拿上东西赶紧走，急了还要打她。没办法，其木格只好把衣物悄悄地放在凤儿堆满垃圾，废品的院子里，凤儿居然接受了。其木格懂了，理解了，凤儿不要人们可怜她。

　　中秋节前夕，其木格买了水果月饼放在凤儿的院子里，凤儿和她说了很多话。

　　凤儿在村里有自己的庄稼地，但是被一些坏人抢占去了，她就在公路边上开了一小片。春天，凤儿自己种葵花，葵花籽是她在人家地头上捡回来的，小的不能再小了。其木格跟在她背后说：凤儿，那么小的种子能长出来吗？凤儿说：能出来。其木格下班后回到市区，给凤儿买饱满的葵花籽，让她种。

　　村里人很诧异，多少年没有人敢靠近凤儿，为什么其木格和她成为了好朋友？

　　其木格是怀着无比的同情和没有数量的爱，凤儿很善良，她没有疯，是命运对她太残酷了。我想帮她，送她去一家合适的医院，哪怕无效，至少我努力过，让这个可怜的女人感到一丝温暖，也让她在有生之年活的有一点点价值。

　　我相信格格的愿望会实现，因为她给凤儿买了饱满的种子。

　　向日葵背阴向阳，跟着太阳转。其木格汉译为“花蕊”，我说她是格桑花，只要有一点阳光就怒放娇艳。格桑花藏语为“幸运”，遇上格桑花，幸福就降临，难道不是吗？

中天合创陈宝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