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花香

羊君

作者  山东淄博石油分公司  王颖

    午后，沿濯河岸边的台阶下行，风迎面吹来，清清凉凉的，还有隐约的香味，淡淡的，却极沁心脾。常来这里，不记得有什么奇花异草，这么好闻的香味是从哪里来的呢？

    绿阴夹径，左侧有枣树，枝头缀满黄色的小花。看见它们，我才恍然。

    小米粒一样的枣花，纵使纷繁盛开，也是毫不起眼，却不料它的香气竟是如此清幽，漫不经心地勾起了我的回忆。

    胡同口有块大青石，大青石旁边生着一棵小小的枣树，小到五六岁的孩子都能轻松扭弯它的树干，而它的年纪，并不比孩子小多少。

    寒来暑往，它既无法遮风雨，也不能载雪霜，身为一棵枣树，开了几年的花也不曾结一颗枣子，大概是水土不服，才一直不够茁壮吧。

    所以，它是那么的不起眼，唯一能吸引我们的，便是它开花的时候。嫩黄的花蕊，在我们的呼吸里颤颤地抖着，鼻尖一直凑到花蕊近前，细细地嗅着，全身心的陶醉。

    小时候，总是玩得很开心，却没有多少甜美的味道留给味蕾，这枣花香便尤其珍贵。父常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人，说枣花蜜才最香甜，然而蜂蜜距我们太遥远，不像枣花的香味，就摆在那儿，任凭予取予求。

    “四月南风大麦黄，枣花未落桐阴长。”这诗是长大后才知道的，从前并不懂四时风物，只知那棵小小枣树每年都要开花，可惜就是不肯长枣。日子久了，于是失望，渐渐无视它。

    一样东西，一旦不被关注，便是彻底的自生自灭了。不记得那棵枣树是何时、如何消失的，总之是不见了，几乎从我的记忆里连根拔除了。

    村里有户人家，两进的院子，外面的院子里全是枣树，森森蔽日，枣花盛开的时候，周边的空气一定甜甜的，可惜从未体验过。似是自小就奉行实用主义，只有秋天来了，才会一趟趟跑到人家的枣树林里，低着头仔细地寻寻觅觅，期冀能捡到几颗落枣，以慰寡淡的味蕾。若彼时能有心，于初夏去一回，大概会让整个童年都有风花雪月般的甜蜜。

    不知有多少美好的事物湮灭在岁月长河里。遇见是幸运，遇不见也不过是无知无觉。而人的际遇充满了变数，总是那些与物质有关的筹码更为人所看重，至于虚无缥缈的美好感觉，往往似这枣花，虽年年如期盛开，却往往被忽略，然而一旦与其相逢，便如同画家笔下的山水自然，寥寥几笔，疏落有致，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风景。

羊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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