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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山东管道公司 仝兴达
床下柜子里有一双布鞋,白色塑料鞋底,黑色条绒鞋面,一条白色粗线穿越鞋底与鞋面由前到后、由后到前几十上百次后将二者联结在一起。这条白线曾在母亲的手里辗转翻腾了不知多少日夜。终于,在我离开家的时候,一双崭新的布鞋躺在了箱子里。这双鞋在我的箱子里待了11年,如今它依然是新的,一次也没有穿过得鞋子。毕业后变换了几个工作地点,身边增加了许多新东西,很多东西坏了,许多东西丢了,但这双新鞋一直和我待在一起。
走出家门,来到学校。如果说大学与中学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极少有同学穿做的鞋子,还有一点不同,那就是我掌握着自己的生活费。源于内心的虚荣和对财富的支配,我买了鞋子。上学的几年里,我不知买了几双鞋子,有的鞋帮裂开了便买“502”粘一下;有的鞋子鞋底质太软,穿不多久后鞋跟会被磨去一大块,直至鞋底被磨破才会将鞋扔掉。
母亲做的新鞋安静地躺在床下的箱子里,我每次回家前都要将它取出用塑料袋包好放在柜子里,回学校后再将它放回箱子里。这样,我每年至少有四次机会要带着对自己心灵的拷问来面对这双鞋。鞋子,是母亲鲜红的砰砰跳着的火热的爱子之心。睹鞋,是我的愧疚自责之心。
母亲给家人做鞋是传统。
母亲最开始给家人做的是千层底布鞋。所谓的千层底便是用碎布、旧布一层一层粘起来的袼褙。一张做好的袼褙会被粘贴在北房面南的房檐下晒干。家中木柜的一本厚书里夹着的是大小不一的鞋样子。母亲空闲时会取出袼褙,照着选好的鞋样在袼褙上画线、裁下、将白布裁成两厘米左右的宽布条给准备好的袼褙包边、纳鞋底。納完鞋底后,将鞋底与鞋面用粗棉线连接在一起,一双鞋子便做成了。
整个做鞋的流程中,还有纺线和做鞋面。外婆在的时候,经常坐在纺车前帮母亲纺线。后来,外婆不在了,每当需要纺线时,母亲将纺车从库房搬出来,夜里盘坐在车前纺线。母亲用零散的闲暇时间把已经纺制好的细线搓成粗棉线用来納鞋底。
母亲几乎每年都会给家人做一双新鞋,或是单鞋或是棉鞋,有时候鞋子做得多了便放在柜子里,看到某位亲戚的鞋子旧的不像样子便会拿出来让他带走。那时农村家庭条件都差不多,有些孩子的鞋破的恐怕不止一个洞,我没有穿过有破洞的鞋子,所以那时候穿着母亲做的鞋子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相反却很开心。
后来,塑料鞋底摆满了鞋摊,三五块钱便可以买一双,既便宜且耐用,节省了母亲做鞋的工作量,以后的日子里,我们每人每年都会有一双新单鞋,两年有一双新棉鞋。后来又出现了泡沫鞋底。
我上大学前母亲的手受过伤,所以已经极少做鞋子了。我床下的那双塑料布鞋是母亲为我做的最后一双新鞋,上了大学的我却没有穿过一次。
如今,穿着几百块、上千的鞋子并没有觉得多么舒服,仿佛鞋子也只是鞋子。一双鞋子至少有可以穿几年,有时候将旧鞋子带回家,母亲总会将它们放好说,以后在家还可以穿。
如今,布鞋大行其道,穿布鞋成为一种时尚,可母亲那双做过无数双鞋的老手再也做不了一双布鞋了。
鞋子,母亲的爱伴我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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