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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广东肇庆石油分公司 王海燕
第一次见到她大概是在五年前，那时她怯生生地站在正在杀白鸽的母亲身旁，眼睛不敢正视被母亲紧紧拽在手里且正在刀下拼命挣扎着的白鸽。她皮肤白净、五官灵秀，眸子如同深棕色的琥珀般晶莹剔透……眼神里透出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和这充满血腥味和市侩气的菜市场格格不入。
她家以卖白鸽为生。而她，就如被关在笼子里的白鸽一样干净、灵动，我在心里暗暗称她为“白鸽少女”。
那时，她刚辍学。虽然是在菜市场也时常穿着颜色素雅的连衣裙，裙摆随风飘起的那一刻，犹如风中的玉兰花，好看极了。或许是因为她身上具备的独特气质吸引了我，那些日子，我时常去找她买白鸽。如今依稀还记得她第一次杀鸽子的样子。那天，她挑了一只个头较大的拎在手里，小心翼翼地问我：“这只行吗？”得到我应允之后，她战战兢兢地拿起刀子，紧皱着的眉头让印堂出形成一个大大的凹痕，白净的小脸露出难堪之色。虽然只是一把锋利的小刀，在她的手里却如提起千斤屠刀那般沉重。被拽住了翅膀的白鸽在她稚嫩的手心里用尽所有的力扑腾着，做着最后的抗争。她眸子中的光倏然暗了暗，有些无奈地问我：“能帮帮我吗？”
都说80后的一代是不懂杀生的，这是事实。因为家里有擅长杀鸡宰鹅的父母，用不着自己的动手。更何况，如今的菜市场的生禽和肉类也都是处理好的。而当我遇上一个和我一样不懂杀生，却又要靠杀生和卖白鸽为生的90后女孩时，一切都发生了改变。或许是出于对她的怜惜，我犹豫着伸出了手，抓住了鸽子的脚。当她下刀时，我们都不约而同地瞬间闭上了眼睛.....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下手往往最为果断迅猛。睁开眼的那一刻，鸽子早已动弹不得。而她的手也被刀子划伤，流出了鲜血。我问她是否需要包扎，她摇摇头，几乎用尽所有力气去掩饰着双手控制不住发出的颤抖，眼睛定定地盯着地上的那只奄奄一息的鸽子。
在她的眼里，我看见了和白鸽一样的疼痛。
一晃五年过去了，由于家里有长辈操持家务，我一直没去过菜市场，自然也没见过白鸽少女了。前几天，我又路过那间卖白鸽档口，突然想起来了她，却发现曾经的“白鸽少女”已不见影踪。
正当我东张西望地找寻时，被一阵爽朗的笑声给吸引了。回头一看，竟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她的样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五官一如从前那般秀气。此刻，她正一边嚼着手里的包子一边和买白鸽的人讨价还价，时不时发出随意愉快的笑。她已不像从前那样穿素雅的连衣裙了，换成了和菜市场工作人员一样的阔腿裤和深色围裙，上面满是污渍。微卷的头发随意地耷在肩头，有些凌乱……大概是发现我在注视着她，她突然停住了。然后直直地盯了我好一阵子，好像瞬间想起了什么似的，慌忙将口中的食物猛地咽下，由于动作太快，忍不住咳嗽起来，好半天才直起腰身，冲着我用力地挥手，大声说道：“原来是你啊！好长时间没见你过来了......”看我没反应过来，她又提醒了一句：“你不记得我了呀？我第一次杀鸽子，还是你帮我的呢，不会真的忘了吧？”
是她，白鸽少女。
五年的时间，足以令一个人改变。变得能彻底放弃自己的形象，变得能麻利地拿起工具迅速地处理好一只鸽子，曾经躲在母亲身后的胆怯和青涩也变成了如今和顾客讨价还价唇齿间透露的无畏和果决......变得让我不能在人群之中一眼就认出她！
也许，改变她的并非只是时间。
我不知道自己该为她的改变而高兴还是惋惜。但对她而言，这种改变无疑是好的。只是，那曾经属于她的那份天真和灵动，不知何日方可再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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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6-30 09:41:51
发表于 2017-6-30 21:27: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