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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江汉油田 关红梅
父亲从年轻时开始就不爱烟酒，也无其他嗜好，唯一的爱好就是打牌。年轻时他玩得是现在大多数年轻人没见过一种以“上大人”、“孔乙己”或“天地人和”等之类为组的长形纸牌，以输家钻桌子、贴胡须取乐。等我们这些儿女们长大了陆续出去后，父亲又迷上了麻将，每天和身边的老邻居们在“四方之城”中颐养天年、自得其乐。
父亲身患高血压等多种疾病，母亲和我们非常反对他打牌，怎奈他是长辈，我们又不在身边，说也不管用。2006年的元宵节那天，父亲因和同事连续一整天奋战在牌桌上，休息不好，血压急剧增高引发脑出血而昏迷，幸亏发现及时才捡回了一条性命。第二天，当我们赶到医院时，父亲仍未苏醒，但令我们又气又好笑的是，在大伙都心急火燎时，父亲竟然在昏迷的状态下，叽咕地从嘴里蹦出“九饼”、“幺鸡”、“自摸”之类的字眼，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经过七天的抢救和治疗，父亲终于从死神那打了转回来了，自理能力与一岁左右的婴孩无异，吃饭、行走都得靠母亲。幸好父亲是个乐观的人，很配合医生和母亲为他制定的各种康复计划。两年后，父亲基本能生活自理了，但闲来无事时，他仍是看见别人打麻将就不想挪步，神态之间分明流露出的是也想上去搓两把。不过，有了前面的惨痛教训，母亲是死活都不会让他一试的。
一次过节，我们回家后陪父亲到医院复查，和医生聊起了父亲的病情以及父亲想打牌的可笑愿望，没想到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医生说：适量的打牌，可以有助于病人活动双手，在打牌的过程中思考，可以活动脑部神经，促进脑部的血液循环，冲开那些未散的血栓，对病人的康复和预防老年痴呆都是有好处的。听完医生的解说，父亲仿佛领到了一张圣旨，回到家就要摆桌上阵。全家人紧急磋商后决定，让父亲只能在自家玩，一次时间不得超过三小时。从此，我们每次回家的主要任务就成了陪父打牌，而父亲最期盼的日子也就是过年过节我们儿女们能一起回家陪他修长城了。
陪父亲打牌是要有极好的耐心的。父亲的病落下右半身不灵活的后遗症，打牌的时候，只能用左手完成，这时，我们会迅速摆齐自己门前的牌后，也帮父亲摆好。在打牌的过程中，父亲的动作很慢，得耐心地等待，至于在打牌时出现的出错牌之类的事，我们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父亲需要的是享受打牌的过程，也就是过瘾，他若赢就罢，如若输了，我们都会乘他不备将所赢之钱悄悄塞还给母亲。
有时，看见父亲在打牌时显露出如孩子般快乐的样子，心中不禁一阵酸楚：父母为了我们儿女操劳了一辈子，现在老了、病了，该我们尽孝的时候了，父母却时常说，他们俩的退休工资够花了，你们回家来千万不要花钱，多回来陪父亲打打牌就行了。就这么低的一点要求，还时常被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以各种理由推说自己忙而鲜有回家的时候，想想都替自己感到脸红。老爸呀，现在女儿要对你说，在你的有生之年，我们一定会尽量多得抽时间回家来陪你，与你共同修筑我们家亲情陶陶的四方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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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7-19 09:18:4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