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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泰戈尔:随想集    白开元译

发表于 2017-8-17 15:47:48 | 查看全部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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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想集
泰戈尔.jpg

泰戈尔著 
白开元译

阴郁的一天

  今天,在这阴郁的早晨,我听到,那内心话只是把紧闭的门闩弄拨。我在想:“我该怎么办呢?我的话语是应谁的召唤。越过劳作的棚栏,手持乐曲的火炬急急地去幽会世界?我那一切散乱的痛苦,是在谁的眼神暗示下,立刻汇成了一种欢乐,变成了一种灼灼闪烁的火光?我只能给予用这种曲调来祈求我的人以一切。而我那毁灭一切的苦行者,又伫立在街道上的哪一个角落?”

  我内心的痛苦,今天披上了赭色的袈裟。它渴望走向外边的路,走向远离一切劳作之外的路;这条路犹如独弦琴的弦一样,在那隐藏在心灵里的人物的步履弹奏下,嗡嗡地鸣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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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17 15:48:17 | 查看全部
云使

 
  相会的第一天竹笛奏了什么曲?

  她吹奏道:“我那位远方的人,来到了我的身边。”

  竹笛还唱述道:“要说保留,我在保留着无法保留的东西;要说获得,我可以获得被抛弃的一切。”

  那么,后来竹笛为什么在白天不吹奏乐曲了?

  因为有一半含义被我忘却。我只记得她在我的身边,可是没有想到她远在千里。爱情的一半是相会,这我见过,但爱情的另一半却是分离,这却是我没有

  见过的。再也看不到那遥远的永不满足的幽会;近在咫尺的屏障已经树起。

  两个人之间,横亘着无限的天宇;在那里一片寂寞,在那里没有话语。只有用笛声去填补那巨大的寂寞。如果没有辽阔天宇的掣隙,竹笛就不会奏起乐曲。

  横在我们之间的那块天宇跨入了黑暗,在那里充满每天的劳作,话语,充满每天的恐惧,贫穷,忧虑。

  一个月前,和风习习;我坐在床上,毫无睡意,心时感到痛苦悲戚;我记起来了,近在身边的那个人,已被我丢失。

  这种分离如何结束呢?这可是她与我的永恒的分离。

  日暮,我下班回到家里,谁和我叙谈呢?她只不过是人世间千百万人中的一个;可以了解她,可以认识她,可是她已经耗尽自己。

  然而,我那位没有耗尽自己的人,我那位唯一的亲人在哪里呢?我到哪个无边的希望之岸再重新找到她呢?

  我再一次重新同她交谈是在什么时候,是在哪一个充满学生的茉莉花香的悠闲的黄昏呢?

  这时节,新雨出现在东方大地,宛如肥大的青色长袍在漂移。于是我想起了诗人吴久伊尼的话语。我仿佛觉得那是在向我的爱人派遣云使。

  就让我的歌声飞翔吧!让它飞越那近在咫尺而又远在天涯的难以逾越的异国去吧!

  然而,这样一来,我的歌声就必须逆着时间而行,就让它追溯到我们第一次相会的那一天吧!那一天充满了悲怆的笛声;那一天宇宙的潇潇细雨与永恒春天的一切芬芳气息,一切哀痛哭泣都交织在一起了;那一天凯多基花丛发出了深切的叹息,纱尔花的吱叶表现了激昂的自我献身精神。

  在无人的湖畔,在椰子树的密林里,雨声淅沥;请雨后把我的话语送到我爱的人的耳朵里,她大概正在那里束起发髻,将纱丽缠在腰间,忙着做家务呢。

  就让这新雨带着天宇和大地婚礼的祝词降落在我们的离别上吧。让深藏在我爱人心中那些无法表达的话语,像突然弹响的琴弦一样,发泄出来吧!就让她那宛如远处林缘般颜色的碧绿的纱丽披在她的头上吧。让所有云雨的音符在她那双炯炯的目光中鸣响吧。愿那个编到她发辫上的贝库尔花环更加绚丽!

  竹林里的幽暗伴着蝉鸣渐渐浓重,冷风吹拂的灯火颤抖着熄灭了,这时候她离开她所眷恋的世界,在我那颗孤独之心清醒的夜晚,沿着那弥漫着湿润芳草气息的林间小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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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17 15:48:34 | 查看全部
一瞬目光


  在上车的时候,她转过脸来,向我投来她那最后一次的目光。

  在这个巨大的人世间,我能把这目光藏在什么地方?

  我到哪里去找这样一个地方——那里的分分秒秒永远不再飞逝。

  彩云中的所有金辉,都融会在晚霞里,难道说她投来的这一目光就不会同晚霞融合?既然纳格凯绍尔花中的金粉可以被雨水冲落,那么这雨水为什么不能把这目光冲走呢?

  既然这目光在人世间的无数事物中传播,那它为什么还停留在无数的废话和无数的痛苦之中呢?

  她这一瞬间的礼物,穿越生活中的一切,来到我的身边,我要把它编入歌词,谱进乐曲;我要把它保存在美的天国里。

  国王的权柄,富人的钱财,在人世间都是属于死人的。然而,在泪水中难道就没有可以使那一瞬间的目光成为万古长存的东西?

  歌声唱道:“好吧,请给我吧!我没有去抚摸国王的权柄,也不要富人的钱财;但是那些微小的东西却成了我永恒的财宝;我要用它们来编织无限无尽的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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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17 15:49:01 | 查看全部
话语

 
  一

  天上的乌云变成了一颗颗雨滴降临大地可谓是向大地投诚哩。女人们就像雨滴一样不知从何方来到世界上成为尘世的阻力。

  对她们来说天地太小了男人也太少了。她们只能把自己的言论、痛苦、忧虑等一切统统限制在狭小的天地里。所以她们头上蒙着面纱手上戴着镯子院子的四周筑起墙壁。女人们是有限天地里的因陀拉妮①。

  然而不知哪位神仙开了个玩笑于是这个小姑娘便带着无穷的不安降生在我们的邻里。妈妈气呼呼地叫她“魔鬼”爸爸笑着叫她“疯子”。

  她犹如一泓清泉穿越权势的礁石奔流而去。她的那颗心宛如竹林顶端的枝叶只是在瑟瑟地颤抖呢。

  二

  今天我看见这个倔强的女孩依着凉台上的栏杆在那里默默仁立。说她像雨后的彩虹那是很贴切的。她那双黑黑的大眼睛今天却显得呆痴好像雨天被淋湿翅膀的小鸟立在豆马尔树枝上。

  前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呆木。我觉得她仿佛是一条奔腾的小溪突然流到一个地方。变成了一议静谧的水池。

  三

  几天前炎热的统治十分凶猛;大地的容颜暗淡凄惨;树叶枯萎、变贫陕失了生的希望。

  这时候几朵闲散执癫的乌云突然在天边扎下营盘。

  一缕血红的落日余晖宛如一把宝剑从剑路里直射出来。

  夜半更深我看到门扉在猛烈地抖动。暴风雨揪住全城的柬发把它从梦中唤醒。

  我起来一看小巷里的灯光在密雨中显得十分昏暗就像是醉汉的眼睛。透过浦涌的细雨庙里的钟声在空中回荡。

  早晨雨丝更密;太阳还没有升起。

  四

  我们邻居的那个女孩冒着这样的风雨扶着凉台上的栏杆默默伫立。

  她的妹妹来到她面前说:“妈妈在叫你。”她只是使劲地摇了摇头发辫也随着摆动起来;她的弟弟拿着纸船来拉地的手。她却把手抽了回去。弟弟开始拉她去玩耍可她却打了弟弟一下。

  五

  雨仍在下。暮色更浓。小女孩仍然呆木地立在那里。

  在远古时代创造出来的口是用雨的言词与风的音调讲出第一句话的。亿万年过去了那被忘记的昔日话语今天又用雨声来呼唤这个女孩呢。那呼声唤语越过一切樊篱在外面徐徐消逝。

  有过多少伟大的时代有过多少伟大的人世!又有多少生灵在世界的多少个时代中欢快地繁衍生息!何等久远何等辽阔!透过云影和雨声在这个不驯服的小姑娘的脸上我们看到了这一切。

  她合上那双大眼睛静静地立着宛如无限时代的楷模。

  ①因陀拉尼:印度古代神话传说中的女神因陀罗的爱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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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17 15:50:25 | 查看全部
竹笛

 
  竹笛的话语是永恒的话语;它是源于湿婆来发的恒河流水每天都流经大地的胸田;它宛如仙界之子在和死者灰烬的戏耍中从天而落。我立在路旁倾听着笛声;找不能理解当时我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我本想把这种定苦融会在拥赢悉的苦乐之中但它们都未能融会。我发现它比那熟悉的微笑还清晰比熟悉的眼泪还深沉。

  我还发现熟悉的东西并不是真理而真理则是不熟悉的东西。这种奇怪的感受是

  怎么产生的呢?这用言语是无法回答的。

  今天早晨我一起来就听见那娶亲的人家吹响了竹笛。

  平时每天的笛声和这婚礼第一天的笛声有何相似之处呢?隐蔽的不满深沉的失望;藐视、傲慢、疲惫;缺乏起码的信心丑恶的无谓争吵无法饶恕的冲撞生活中习以为常的贫穷——所有这一切又怎么能用竹笛的仙语表达出来呢?

  歌声从人世之巅将所有熟悉的语言帷幕突然撕破。永恒的新郎

  和新娘蒙着股红而羞涩的头巾来相会而这头巾正是在这笛声中被徐徐地揭去。

  那边竹笛奏起了交换在环的乐曲;这边我望了一服这位新娘。她颈上挂着金项链脚腕上戴着两只脚镯她仿佛伫立在泪湖之中一朵欢乐的莲花之上。

  笛声赞美她成为新家的一员然而对她却还不了解。姑娘从那熟悉的家园来到这里做了这陌生人家的媳妇。

  竹笛说这才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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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17 15:50:44 | 查看全部
黄昏和黎明


  这里黄昏已经降临。太阳神哟你那黎明现在沉落在哪个国度、哪个海滨?

  这里晚香玉在黑暗中微微颤动宛如披着面纱的新娘羞涩地立在新房之门清晨之花——金香木又在哪里争芳斗妍?

  有人醒来了、黄昏点燃的灯火已经熄灭夜里编好的白玫瑰花环也已调落。

  这里家家的柴扉紧闭;那里户户的富于洞开。这里船靠岸渔民人睡;那里和风扬起了篷帆。

  人们离开客店面向东方走去;晨光映在他们的脸上他们的渡河之资至今还没有偿还。一双双黑黑的眼睛透过路旁的一扇扇窗子含着怜悯的渴望正在凝视着他们的背影。大路在他们面前打开了朱红的请帖:“为你们一切都准备就绪。”随着他们心潮的节奏胜利之鼓已经擂响。

  这里所有的人都乘坐这日暮之舟向黄昏的晚霞中渡去。

  在客店的院子里他们铺下破衣烂衫倒下来栖身;有的孤独一人有人还带着疲惫的伴侣;在黑暗中无法看清前面的路上是什么现在他们只是悄声细语地谈论着所经过的路上发生的事;交谈的话语中断了”继而一片沉寂;然后。他们从院子里抬头仰望北斗七星正悬挂在天宇。

  太阳神哟这个黄昏立在你的左侧而那个黎明却在你的右边伸展腰肢。请你让它们联合起来吧!

  让这黄昏的阴影和朝霞的光辉互相拥抱和亲吻吧!让这黄昏之曲为那黎明之歌祝福吧!

  小巷我们这条用石头铺成的小巷弯弯曲曲一会儿向右一会儿向人。仿佛有一天出来寻觅什么东西。但是不论它揭向什么方向它总会遇到一些障碍。这边板房林立那边楼户高矗前面楼房鳞次栉比。

  只要你抬头仰望你就会看见上边是一条天宇的宽带——它和小巷一样狭窄它同小巷一样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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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17 15:51:01 | 查看全部
小巷


  询问这狭窄的天带:访问姐姐你是哪座蓝城里的小街?

  中午它在短暂的时间里看见了太阳于是它就默默地对自己讲:“我一点儿都不明白这是什么地方。”

  两排楼房之间上空的雨云渐渐变得浓重就好像有人用铅笔涂掉了这条港中的一块光明。雨水在它的石路面上涓泪流淌雨滴发出击鼓般的声响宛如耍蛇时节一样。路很滑行人的伞时而互相碰擦;一股水流突然从屋橹上跳到行人的伞上致使他们十分惊讶。

  小巷感叹道:“要是干旱该多好哇!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不断下雨呢?”

  在帕尔表月①南风就像一位不幸的人突然间闯进小巷;顿时纸屑飘舞尘土飞扬。小巷气馁地说:“这一定是寻位疯癫的仙人醉得发狂!。

  这条小港的两侧每天都堆积着各种垃圾——鱼鳞、炉灰、菜叶、死老鼠。港知道这一切都是现实。即便健忘它也从来不会这样想:“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然而当秋阳映在屋顶的牺台上当祭扫的钟声当当敲响小巷心里立刻感到:“在这条石头砌成的道路之外也许还存在某种伟大之光!”

  这里时间在流逝;阳光宛如忙碌的主妇的一角纱丽从楼房的肩上滑落到小巷的边缘;时钟正打九点;女仆挟着篮子从市场上回来了;厨房里的炊烟和香气充满了小巷;那里人们在匆匆地赶路。

  港当时又在想:“这条石头砌成的道路上一切都是真理。而我认为伟大的东西只不过是一种幻想。”

  ①帕尔表月:印历十一月在公历二、三两月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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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17 15:51:22 | 查看全部
一天

 
  我还记得那一天的中午绵绵雨丝显得很疲惫一阵强风吹来它就更加狂怒。

  室内阴暗我无心工作。于是我操起琴伴雨而歌。

  她从隔壁房间里出来默默地走到门前。然后她又折回去。她又一次来到外边在那里让立着。尔后又慢慢地走回屋里坐下来。她手里拿着针线活儿凝望着窗外那些隐约可见的树木。

  雨停了我的歌声也已沉默。她站起身来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只有那一天的中午将雨声、歌声、昏暗和闲散融为一体。

  历史上的国王、皇帝和战争。起义很容易被忘记。但是那天中午的一块时光犹如难得的宝石一样深藏在时间的宝盒里。对此只有我们两人知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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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17 15:52:12 | 查看全部
忘恩的悲痛


  早晨她告辞而去。

  我的心灵向我解释道:“一切都是空虚。”

  我生气地说:“我桌子上的针线盒。凉台上的花盆床上那把署名的扇子——这一切难道不都是实实在在的么?”

  心灵说:“那么你想想看——”

  “你住嘴吧!”我说“你没看到那本故事书吗?那书中还夹着发卷她还没有把书读完。假如那也是虚幻还有什么是真实?”

  心灵于是沉默不语。。一位朋友来了。延我讲。“凡是美好的东西都是实在的而美好的东西永远不会消逝;整个宇宙永远保护着美好的东西就好像把珍珠串在项链里。”

  我忿然质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人的身体不是美好的吗?可是她那个身躯又在哪里?”

  小孩子生气时会扑打自己的母亲我就如同小孩子一样开始击打着这世界上所有的樊篱。我说:“世界是背信弃义的。”

  突然我大吃一惊。我仿佛感到有人在说:“真是忘思负义!”

  我凝望窗外透过树柳的枝枝一轮新月正冉冉升起好似那位离人的微笑在与我捉迷藏呢。从那散布星斗的黑暗夜空仿佛传来了责备的话语:“我给予你的那种东西难道是空的?莫非要等到帷幕落下你才如此地坚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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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17 15:52:31 | 查看全部
十七年


  我是她十七年的相识。

  多少交往多少会晤多少畅谈!她有过多少梦想多少暗示多少推断;启明星的光辉有时伴着她打破凌晨的酣睡茉莉花的清香有时充满了六月的黄昏有时响起了暮春时节疲惫的鼓乐声;十七年来这一切都深深地织进了她的心里。

  而且每当我们相会她总是呼唤我的名字。回答她呼唤的人不是造物主的独自创造而是在对她十七年的了解过程中成长起来的;有肘是在景仰中有时是在藐视中;有时是在工作中有时是在闲暇里;有时是在大庭广众之中有时是在背地里;只是在对一个人的默默了解之中我这个人才成长起来。

  后来又过了十七年。但是往昔的白昼往昔的黑夜在系圣城的时候却一个也碰不见了它们都已经失散。

  然而它们每天都在问我:“我们将在何处安歇?是谁把我们唤来将我们包围着?”

  我无法回答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思索可是它们却乘风飞去。

  它们说:“我们出去探索。”

  “探索什么?”

  它们自己也不知道去探索什么所以时而飞向这边时而飞向那边;就像傍晚不协调的行云潜入黑暗中我再也看不见它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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