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也着实地高兴了一阵子,见人就敬烟,大嘴上又裂开了多大的一个口子,笑的包不住了牙!等到入学通知书发下来了,老张才发起了愁。学费一年好几百呢,到哪儿去弄呢?自己就是在家侍弄着刚承包下来的几亩地,一年再喂两头猪,收入也就是几百元。可家里上有老的,下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吃吃穿穿再应付家里的往来开销,怎供得起儿子念大学?还有老人也得颐养天年,另外三儿女也要念书,以后还要成家立业,总得有点积攒吧?想到这里,老张打起了退堂鼓,思谋着让儿子做个工,尽快地成个家。后面还有两个儿子撵着啊,养儿就得成家。成家比念书当紧的多啊!老张要把这些心思说出来让家人商量。晚饭开了锅,一家人坐着小凳子围在一起吃饭。老张刚冒出几句话,张爷就听出了味儿,饭也不吃了,把碗放在灶台上,独自站在炕台边抽起了烟。老张一看形势不对头,立马止住了话头,探询的目光紧盯住了张爷。烟锅里的火星闪了几闪,张爷的话出笼了: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也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你的眼光要放长一点。咱们家,咱们村,几代人面朝黄土背朝天辛勤的劳作,还不是辈辈的穷?为啥?就因为没学问,没见识,找不到富裕的路。能走出去学本事,长见识,那就是能人。我的孙子有这个能耐,有这个福气,那是咱家祖上积下的阴德,别人家盼还盼不来呢。咱可不要有那个想法,咱就是再穷,拉紧裤腰带也要让孩子读书。明儿我就去你姐家,你妹家借点儿,先让孩子去上学。明年我再治上一套磨粉的家什,多喂几头猪,多卖一点儿钱,一切都能过去的,说啥也不能耽搁了孩子的前程,就是我死了,后事一切从简,一张席片儿入土,我也不怨恨你。话说到这个份上,老张也就只得硬着头皮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到姐家妹家凑足了钱送儿子上了学。四年中,张善的爷爷安详地合上了双眼,两个弟弟读完了初中,一个学起了木匠,一个做起了泥瓦匠。妹妹缀学在家,帮着她父亲侍弄那几亩地,捎带帮着磨粉,喂猪,操持家务。张善毕业后,老张就一门心思只盼着能盖起一座新房,再娶上三个媳妇儿,那样自己就是死也甘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