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 择

羊君

来源： 中国石化报  作者: 王军

        晚饭后，到了该有电话的时候，铃声却一直不响。八点打过去，没人接。两小时后再打，短信回了两个字：开会。


    心绪不宁的莉哄睡了孩子，坐在桌前等电话。窗外的树在路灯下微微晃动，街上已没有了散步的人。每当这个时候，莉有一肚子的话想说。


    过了零点，电话铃终于响了，莉一把抓起。他的声音有些疲惫：今天施工不太顺利，刚处理完，家里没事儿吧？


    莉停了停，轻声嘱咐：没事儿，你明天还得忙，早点睡，注意身体。


    生活，需要时时沉淀情绪，让心宁静平和，莉如今常常这样想。她觉得他们之间就是一条平缓流动的小河，一种简单的幸福。这种幸福，却是一段让莉想起来就懊悔的经历换来的。


    他们是高中同学，后来，他上了大学，莉去职业学校学习服装设计。毕业后，莉在家乡办了一个服装设计学习班。


    莉有自己的打算。等他大学毕业就结婚，他干他的工作，她教她的学。等时机成熟了，选一些优秀的学生一起建一座小服装厂。她甚至还想过，即使他没有工作也不要紧，两人一起经营服装厂。


    可很多事情总是事与愿违。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追求的事业和浪漫，全被生活一点一点打乱了。


    毕业后，他去了当地一所学校教书。正当莉计划着他们的未来时，他做出一个选择，应聘到同在河南新乡地区的华北石油工程五普做了一名工人。那一次他们谈了很久，她第一次做了让步。


    荒漠、风沙、烈日、严寒，耸立的钻塔下，他觉得似乎找到了人生的某个支点。如今十多年过去了，问起当初的选择，他说：别让未来的你讨厌现在的自己，如果再重新选择，我还会来这里。


    而他当初的选择，却让莉的选择从此变得异常艰难。


    一年里，他回家休假的日子不足三个月。莉因为忙自己的事，晚上回到家里浑身散架一般，话也少了。他的心里，就像这空落落的家。


    咱们必须有一人让步。一天晚上，他对莉说。这样下去不行，你太累了，我的收入足够家里的生活。


    三天后，莉坚持了自己的选择，没有关闭学习班。她知道他心疼她，可她舍不得自己的事业。她要强、执拗，想把未来的小厂办得红红火火，想把他拉回身边。于是，她更加投入。


    婚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莉难以适应长期分居的生活。每天看着朋友和邻居的两口子一起上下班、一起散步，暗地里流了不少泪。她多么希望每天晚上回到家里，有个人等她回来，一起计划他们的未来。


    他休假回来，似乎转眼就要走了。莉拖拽着，喋喋不休地说：连怀孕的时候你也不在家，吃个鱼还得自己挺着大肚子去买。想跟你说句话，还要花钱买话费。


    争吵因此越来越多。随着时间的延续，他在工作上越来越优秀，也因此越来越忙。工作期间不能打电话，莉开始无缘无故地猜测，摔电话、发脾气、找麻烦。


    2008年1月，他有一天突然半夜打来电话：以后咱们别吵架了，好吗？除了身体，什么都不重要。你要注意安全，记住我爱你。


    莉有点奇怪，但没有放在心上。过了两天，他又说，井队有人摔伤了腰，家乡有一家骨科诊所的膏药效果好，你用快件寄些过来。而这一段时间，他们每次在网上聊天，莉总见他躺在床上。问他，说是工作太累，躺着舒服。


    可也不能天天如此。莉因此就有了疑问，持续着争吵的日子。


    直到这一年春节前，因为钻井队过年不放假，莉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抱怨更加频繁。他终于忍不住告诉她，自己一个多月前摔伤了。


    莉第二天就挤上了去油田的列车，人多没座位，站了一路。到了井队，莉知道是因为他们的争吵，使他工作时分了神，不小心一脚踩空。


    看着X光片，看着满抽屉自己从邮局寄过来的骨伤药，看着他躺在床上拿着对讲机询问现场施工情况。而这些，他却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只字未提。


    莉走出生活区，在旷野里哭。他慢慢走过来：别再把最坏的心情给最亲近的人，爱是包容。我喜欢这里的环境，喜欢在风霜雨雪里滚打，喜欢这种探寻地层的力量。


    莉不停地点头：我愿意为我们的幸福，选择你的选择。

煤缘

感谢赵老师的精彩分享！

煤缘

赵老师太给力了！

煤缘

祝赵老师新的一周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