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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杭州石油 来勇
再见了,一楼。新房已经装修完毕,我将要搬到顶楼去住了。嘴上故作潇洒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心里其实有太多的恋恋不舍,这个住了十年的一楼,留给我数不尽的酸甜苦辣。
刚刚入住一楼,仿佛有一种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感觉。每到晚上,灶马、蜈蚣、蛞蝓以及其他叫不出名的虫子从洗手间下水道爬出来,向各个房间进发。起初,妻子与女儿见了会吓得大呼小叫,我而疲于东灭西铲,苦不堪言。时间久了,妻子女儿见多也就见多不怪不再害怕。而我呢,捉不胜捉,懒得再捉,渐渐的,家里也就变成妻子所说的动物乐园。其实这个命名是不对的,应该叫昆虫、节肢与软体动物联合乐园。灶马是昆虫,蜈蚣是陆生节肢动物,而蛞蝓呢是正宗的软体动物。
室内的总有办法对付,室外的就不是我所能控制。
愈晚飙车族愈疯狂,车是嗖的一声过去了,留下气缸爆炸声久久不肯散去和将我从睡梦中硬生生拽出来的懊恼。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楼道总门口经常能够听到情侣间悄悄私语和咂巴咂巴的声响。我没有窥私癖,但老房子隔音效果不佳,我在自家总不能不听吧?
楼道有总门,不相干的人是进不来的,但厨房窗户朝向马路,时不时地有不少小插曲发生。发宣传单的为了草草完成工作任务,朝我家厨房塞各种各样的小广告,有时还是双份的。楼市是最多的,高息投资也不少,还有那个听课送鸡蛋什么的最可气,一看就是骗老年人买保健品。对于纸质广告本身,我倒是挺乐意接受的,收集起来与收破烂的讨价还价半天,每月能发个块儿八毛的横财。既有福利肯定也有不利。走过窗前的陌生人突然一个停顿,举起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对着窗户里的我说:“正宗阳江十八子,老板买一把够档次。”爱玛,这一次吓得我不轻。
扒完了室内与窗外,到了扒小院子的时间了。
以前听过奇志大兵相声《楼上楼下》,其中有一个桥段:二楼将菜刀丢下来说是归还。当时捧腹大笑中连连说夸张,但自搬进这间带小院子的一楼后,发现现实远比相声更夸张,楼上有户人家不是出于本意的送了我整个保笼,如果当时有人在院子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无独有偶,另一户人家则送了我一扇窗户,砰的一声过后,小院子像挨了一颗手雷,一片狼藉。
大的“礼物”仅此两项,小的“惊喜”可以说天天都有。烟屁股是最多的赠品,从8元一包的红双喜到80元一包的花利群都有。我第一次捡拾时在想,一个人的文明程度与物质的差异没有多大联系。其实,那天的我认识是很片面的,文明程度与年龄大小也是没有关联的。有次台风过后,一老先生来敲门,说他种的一盆铁皮石斛掉我院子了,让我拣出来。我家院子让我种满了高高低低的庄稼,我粗略看了下,回头对他说没有。他一脸的不屑:“我楼上看下来的,就在你家院子里。”这神情,分明是说我有意贪污这盆石斛了。
君子固穷,绝没敢贪污谁的想法。楼上晾着的衣着,没掉我家的应该少之又少。我与家人见了,总是捡起来挂到我专门做在楼道里的架子上。对于我的举手之劳,楼里的邻居多持肯定的目光。楼上曾有一位租住的老太太,她每次从家乡回来,总要送我一把南京菜场才能买得到的野菜。在她随先生去美属萨摩亚群岛发展时,将阳台上种过蔬菜的盆子竹竿等全部送给了我。另外,还给了我一蛇皮袋猫粮,托付我去喂小区里的流浪猫。她说这袋猫粮能维持三年,等先生三年合同到期,她还想再租我们小区的房子。看看所剩无几的猫粮,再掐指算了下,像弥勒佛一样和和气气的老先生不续合同的话,秋后,这对老夫妻应该要回来了。
不光有和和气气的,还有客客气气的。楼上有一个钓鱼高手,每次钓鱼回来总要轻敲我的门,等我开门时并不见人影,只是门口放着一两条小鲫鱼或三四条小黄颡。妻子喜欢用咸菜炖黄颡,炖出来的鱼汤是乳白色,鱼肉无刺并且特别的鲜嫩。
我们是个老年人为主的小区,居住在小区的老人多有种花种菜的喜好,我也看样学样的侍弄起来。不晓得是我的悟性高,还是天生就有菜农潜质,我的种菜技术在第一年就大放异彩。
2013年,我在已经铺了地砖地面上掘洞,边掘边骂自己:“既然如此,何必当初。”像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掘洞是一项很艰难的事,第一年只掘了两个,手掌已经弄得血肉模糊。两个瓷砖洞里长出的两株丝瓜收成竟大得出奇,丰收的喜悦让我像坐在谷堆上抽旱烟的老农一样,晚上睡觉时都会笑醒。那年10月30日,我从巴厘岛回来,5天不摘的丝瓜架,为我奉献了66个大丝瓜。现在想想还要笑,丝瓜旺发的季节,差不多整个楼道的住户见我都要逃,他们让丝瓜给吃伤了。
有的时候我在想,住房子与打牌是一个道理。住一楼吧,就像握了一手烂牌,但心平气和了照样也能打得风生水起。现在,我要搬到顶楼去了,不晓得顶楼的牌能打得什么样?期待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