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有一股时光遗落的尘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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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有一股时光遗落的尘土味
作者： 李克 2017年04月04日


扔掉书，拉开窗帘
感觉某种潮湿让灵魂能拧出水来
天空的明亮是从门缝一下子开始的
田野的安静、隐忍、开阔
与难测的风向和林木的繁密无关
与人们走过门前窸窣的脚步无关
与屋子的朝向、窗和摇曳的几束藤蔓无关……
我像一只无意间闯入的蟋蟀，咽下空气中隐约的冷
四处找寻，仿佛只为了黑暗的某个回声

我在窗前拆开包裹，立体的微光中
那些旧杂志、光碟、磁带、几张发黄的照片……
它们像透过窗棂的那只猫的眼睛，幽幽的
静寂，仿佛在诱惑，我这样
一只无人关注的
从城郊流浪来的生物……蟋蟀突然不见了
从我头脑中，一个滑过的幽灵

我就这样看着，那些
陈旧、过时而我舍不得扔掉的东西
连同它们隐秘的呼吸
慢慢渗透房间的每个角落
它们有一股时光遗落的尘土味，总是
在幽暗的时刻让我的心变得温暖而安静
点评

这首诗最初吸引我的是它散发出的气息，由“时光”和“尘土”叠加的通感将读者带入了一个词语的森林。作者显然熟谙超现实主义或深度意象派的写作技法和游戏法则，注重在语感的自由流淌中展示写作的快乐。诗的第二节开始于书斋，以“潮湿”、“门缝”暗示空间的某种封闭性，诗中陈述“田野”、“林木”和“风向”等的“无关”，却在实际上透露了“有关”的意味。“蟋蟀”的出现似乎令人意外，但又构成了某种呼应，把“黑暗”拉进了微光之中。第三节由“包裹”滑进了回忆，拈出了一些具有历史质感的存在，“旧杂志”、“光碟”、“磁带”和“几张发黄的照片”，那曾经时兴而今却被遗弃的物品。抒情主人公蜕变成了《变形记》中的生物，渺小，无人关注，流浪，并且还在“城郊”。节末，“蟋蟀”消失，“我”重新回到现实，自然过渡到第四节。诗的语调也自低抑而高扬，逐渐加温，至于被遗弃物，则在亲切如爱抚的注视里逐渐苏醒，并因它们“隐秘的呼吸”获得第二次生命。最后，诗人说，它们让“我的心”变得“温暖而安静”，既在结尾给出了呼应，同时也有所升华。

特邀点评：汪剑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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