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的触摸

ZX68

首页/每日好诗
向上的触摸
作者： 李之平 2017年03月29日


十月过后
我日日观察
伊犁家中院落的变化
甚至亲手触摸
那些残败的蔬果

为防摔落地面
我小心摘取树上剩余的苹果
透过树叶，纷披的天光
照耀我的脸

向上够的动作
还有那瞬时的仰望是
三十多年前的

初来新疆，九岁的我
努力够着树上的苹果，无数
光斑打在我脸上

是啊，向上
是干净，愉悦的
暂时摆脱人间，多么轻松

我相信离世一月的父亲正
步行于那条干净的路上
慢慢仰望，从容前行
2015.10.12晨

点评

这首诗在云淡风轻的语调中埋藏了怀人的主题，这个主题直到诗的结尾才展现出来，以一种反差的方式和结构的力量，让我们感知到作者对刚刚逝去的父亲的深情。这是它给人留下较深刻印象的地方。

诗的前四节形成一个关联和对比的结构。关联在于“向上够的动作”和天光照耀着脸的形象，对比则源于不同的时间和生命状态。诗中有很多留白，但我们可以想到，九岁时“努力够着树上的苹果”的心情是单纯而喜悦的，而三十多年后“小心摘取树上剩余的苹果”时的心情，则是复杂难言、欲说还休的，充满了中年的况味。这“剩余的苹果”，也显然成为了生命的隐喻。“我”透过树叶所仰望的，也许正是父亲的魂灵。

第五节末行的“暂时摆脱人间”是此诗一个很奇特的表达，但也正是从这里，作者的笔触从自身转向已故的父亲。它像一道桥梁，对于“我”，它是暂时脱离地面、“摘花高处赌身轻”，对于“父亲”，它仿佛表达出这样一种愿念：他也许仍会回到人间，回到“我”的身边。
  
有意思的是，在最后一节中，魂归天国的父亲同样是“仰望”的姿态。这使他的形象与一种超越性的存在联系在一起，而不是普通的逝者。回头再看第二节“纷披的天光/照耀我的脸”这一句（对比后面“光斑打在我脸上”），就会看出它的更深一层的意味：这神性的天光，正来自父亲所在的天国。在朴素的风格之下，可以看到作者在语言上的用心。  
特邀点评：冷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