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于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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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于无声
作者： 蓝蓝 2017年02月08日


合法的大雾，合法的措辞
那么多隐匿的词汇
模拟着上帝的造物——

神秘莫测的气溶胶粒子
洁白的硝酸盐、硫酸盐
固体有机物闪闪发亮
你们的眼睛无法看见

化学是我唯一不及格的课程
应该向高中时的丁老师道歉！

重新写下这些分子式：
二氧化硫、多环芳烃、挥发性有机物
2000倍电子显微镜寻找它们活泼的身影

护士端走了瓷盘，一堆黑色中
腐烂的癌肿——腥红的血液，绿色的脓

插进中年女画家肺里的引流管
正慢慢淌出山河的污血
医院里婴儿嘶哑的咳嗽
必定是大地的一道裂缝

支气管、肋骨上缘直至胸腔
手术刀在辨认鳞状癌、腺癌、肉瘤样癌……
从东北到华南，死神快乐地奔跑
巨大的烟囱在它嘴里喷吐滚滚浓烟
它喜欢新鲜的尸体胜于时间的献祭

堆积着燃油恶臭的胸膜壁层
动脉里到处是褐煤烧过的窟窿
胎盘里还有无脑儿、斜眼、萎缩的睾丸
——哦！黑色小东西，正在钻进你的鼻孔

幼儿园合理的放假
空气净化器合理的利润
忍受吧，要熟悉淘宝3M—N9口罩的型号
熟悉各种药材和飞往海边的订票程序
尽可能少炒菜，不要烧蜂窝煤
忍受吧，因为还没有轮到你——

……而这一次
死神将找到更多沉默不语的好人

2017年元月4日


点评

  这是一首直面现实的诗歌，诗人以《死于无声》统帅全诗，对于当下尤其是整个生态恶化给人类带来的伤害，给以了诗性的呈现和揭示，诗人的揭示从“合法的大雾，合法的措辞”入手，让这首诗沿着诗人的诗笔，在不露声色中将眼睛看不见的“气溶胶粒子”，以及在2000倍电子显微镜下能够寻找到的“活泼的身影”，或者是肉眼直接可以看见的“腐烂的癌肿”，女画家肺里的引流管“正慢慢淌出山河的污血”，直至婴儿、幼儿园、手术刀……一一呈现出来，到处都有黑色的小东西“正在钻进你的鼻孔”，“死神快乐的奔跑”，这一切因为无声无息，因为与你无关，因为你的麻木，“忍受吧，因为还没轮到你——”，是真的该忍受，还是该抗议或是愤怒？诗人没有说，他只是最后心疼的写道：“死神将找到更多沉默不语的好人”。读到这里，我的全身陡的打了一个冷颤。应该说，这首诗在诗写中蕴藏着情感的风暴，在字里滚动着思想的惊雷，在诗行中挥舞着怜悯的闪电，无论如何，我们要为这首诗歌所承载的巨大社会容量而感到惊喜和欣慰。
特邀点评：唐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