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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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
作者： 孙永刚 2016年12月13日


你们倒退着进入婚姻登记处
把红色的离婚证发给女工作人员
同时交还的，一声叹息的祝福
你们打开房门，把鞋放回鞋架
把明天晾出的被子抱回床上
把黑夜塞回上一个湿漉漉的早晨
你们互抱着入眠，亲吻，做爱
随即去往大厅闪耀的结婚酒店
在四处敬酒之前戴上婚戒
牵着孩子的手对神灵发咒誓
你们把孩子从高中领到小学报到
让他的眼晴再次黑黝黝
又把他还给一只冲动的酒杯
你们用新鲜的皮肤梳理变黑的头发
把旋转的泡沫吹回十五年前
你们争吵，但摔破的碗重回碗架
你们烘焙面包，愉快地吞咽面粉
你们进入超市，站在它的旷野里
突然抬头，看到那时的星星和天幕
你们终于想到太阳，它从西山跃起
捧出一个露水般蒸发的晚上
被你系紧的鞋带温柔地松开，
解开它十五年的缠绕。最后一个音符
退回钢琴。吻，在黄昏前
从一张嘴，走回到另一张。
你们在下午4点，走回各自居所，
继续忍受父母的唠叨。而你们
无论在从前还是今后
永远不可能知道的，朝前三年
某个午后
你，揣着初潮，写一本脸红的日记
而你，在另一个紧闭的世界里
正发出孤独而快活的第一声呻吟


点评
  有趣的倒叙，像把看过的电影倒放一遍，从果到因，取消旧的时间，用新的观看之道注入到新的逆时间，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认为，“看”和“时间”变成了这首诗的主题。在这里，作为放映员的诗作者消失了，真正的作者和诗中的你们俨然构成了有机的三者，仿佛在诗中操控着看的视角和视野，由你和你们产生的因和果因此都脱离出来，获得了某种客观性：因不再是因，果也不是果。甚至在诗的结尾处，因果也没有了必然的关系。所谓人生的真相其实就是这样被时间倒流解构为人生的各种预设或假设了？“看”和“时间”又变成了这首诗的第一作者。一首悲观如是的诗，读到最后，一切都变了。这是作者的苦心和匠心。当然，我其实希望诗人借逆时光把生活的细节挖掘得更多更戏剧更荒诞。
特邀点评：蒋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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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好诗”栏目主持：孤城